“？”
賀驚深微愣下，旋即“噗”地笑出聲來。
金主貌似不怎麼網上沖浪。
“回來啦校草。”陸柒捌聞聲從上鋪探出顆腦袋，打趣道：“看啥笑得這麼蕩漾呢？”
“一個超級大客戶，挺可愛的。”
賀驚深說着，抓緊時間回複金主：【飽飽是寶寶的同音哦~】回完他把手機放桌上充電，脫下外套和運動鞋，趿拉着拖鞋到陽台拿毛巾和換洗衣物，進來又接着道：“包我半年線上。”
“哇哦！”
陸柒捌彈坐起身：“大好人啊，這樣你就不用那麼辛苦再接其他活了。”
“嗯。”賀驚深笑着颔首，忍不住分享道：“我這兩天運氣特好，兩次約會都碰見了魏庭修。”
但凡是大學城裡的學生，就沒有不崇拜魏庭修的。
他就是活在現實中的傳奇。
“驚深哥，他真人長得怎麼樣？”陶松筠從678隔壁床簾裡鑽出來，羞答答地小聲問：“你和他講話沒有？”
“講肯定是講了，全靠我厚臉皮，但攏共也沒超過10句話，诶。”
“長相嘛……”賀驚深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貼切的形容詞來描述魏庭修，隻道：“驚為天人。”
“真羨慕你嗷。”
陶松筠俯趴的姿勢捧着臉道：“驚深哥，直播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啦？”
賀驚深搖搖頭：“松筠，我過段時間再開吧，我舅舅馬上要适配義肢、進行康複訓練，我得去看着，還要準備英語六級。”
這時，衛生間的門從裡頭打開。
另一位室友周宇說道：“以後我們最多混個體育老師當當，考六級有必要麼，笑死。”
他赤膊撞一下賀驚深，擦肩而過：“賀驚深，你家那麼窮，還不如聽陶松筠的，先直播圈錢呢，别最後六級沒考過，直播也耽擱了，那樣你就隻能繼續賣了。”
陶松筠聽他把自己的話曲解變味，小臉氣得瞬間漲得通紅，陶松筠手抓着欄杆，小聲說：“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周宇此人素來煞風景，言詞也總是夾槍帶棒，不怎麼受同學待見。
陸柒捌不慣着他：“周宇，你說話别太過分，驚深的兼職是正經工作！”
“而且人窮不可怕，你家境普通志氣還短才可怕，你難道不知道，體育老師之間也是有區别的？你沒必要考六級，我們有必要。”
他和賀驚深商量過，大四實習就往國際學校努力，工作穩定薪資高，除去當體育老師，還有專業競賽教練、裁判等方向可以選擇，若競争實在激烈，考公或創業開辦健身房都行，他們在一線大都市打拼，少不得要用外語打交道，技能多，機會才更多。
周宇白他一眼：“我又沒說你。”
而賀驚深懶得計較周宇三番兩次的挑釁。
陪聊陪玩這行經常遭到誤解，甚至有人把他們的職業和“三陪”、“鴨子”、“男模”混為一談，賀驚深早已習以為常。況且打架的成本太高，打輸住院，打赢檢讨，還要數次被輔導員拎過去訓話，接受處分，賠償，不管輸赢，對于他而言，都是在浪費時間和金錢。
于是，他心平氣和地說：“周宇，我的事不勞你操心。”
“呿，狗咬呂洞賓。”
周宇把換下的衣服塞進櫃子裡，用力一甩櫃門，發出“咣”的一聲響：“好賴不分，不聽勸拉倒，反正窮的人不是我。”
賀驚深恍若未聞，拿上東西進入衛生間。
宿舍水電是免費的，但有時間限制，熱水供應到十點半就停，賀驚深每次最後一個洗都速戰速決，完事還能順帶把髒衣服也搓了，不過這次他襯衫上的咖啡斑漬很頑固，半天也沒洗掉。
“松筠，你知道怎麼洗白襯衫上的咖啡漬嗎？”賀驚深提高嗓音問道。
陶松筠聽言，直接掀開簾子，從床上爬下來，敲敲磨砂玻璃門，矮聲道：“驚深哥，我幫你洗吧。”
賀驚深擦幹手，套好短袖睡褲後，敞開門讓出位置，笑道：“松筠，你教教我呗。”
“好吧。”陶松筠蹲下，做錯事似的滿臉歉疚：“對不起驚深哥，下次我們在群裡說。”
賀驚深揉揉他的頭發：“松筠，不是你的錯，不用道歉。”
“你的建議很好，隻不過現在時機未到，等我做好心理準備，會向你讨教滴。”
陶松筠紅着臉點頭：“嗯嗯。”
他一邊把84消毒液倒進盆裡泡襯衫，一邊小聲說：“驚深哥，我和陸哥的視頻又上熱搜推薦榜啦，這兩天接到好幾個大品牌産品的廣告。”
“很不錯呀。”賀驚深鼓勵道：“要不，你和678一起直播試試？”
陶松筠使勁擺手說：“我不要，面對那麼多人，我會結巴的。”
“驚深哥，我們也商量過啦，廣告收入分你一半，給咱舅舅買副好點的義肢，你不可以拒絕喔。”
賀驚深倏地擡頭，雙目睜大。
他的喉嚨有些發緊，心裡無法不動容。
當初這兩人拍視頻純粹是為新奇好玩，即使熱度頻頻火爆，商家們紛紛在後台私聊，他倆也沒接過廣告，如今突然接廣，原因不言而喻。
片晌。
賀驚深吞咽唾液，艱澀地開口道：“謝謝。”
“說謝謝太見外啦，驚深哥。”陶松筠腼腆地道：“這個主意是陸哥想的，薅資本家的羊毛。”
賀驚深唇角彎起：“不愧是678。”
此刻，他心裡隻有一句：苟富貴，勿相忘。
在陶松筠的幫助下，襯衫煥然一新，賀驚深便可以省下一小筆，他把盆裡的衣裳都擰幹後晾到陽台上，陶松筠也跟着屁颠屁颠走過去。
賀驚深看着小尾巴道：“松筠，哥明天請你吃飯。”
“不用啦，驚深哥你把錢攢着，以備不時之需。”陶松筠衣衫單薄，露出筆直白嫩的小腿，被風一吹涼飕飕的，他吸吸鼻子，有點忐忑局促地低聲道：“你錢不夠一定要跟我說，我有錢，驚深哥你别在外面受……受窩囊氣。”
賀驚深失笑：“你又看論壇了？”
“……嗯。”陶松筠低着頭承認，噘着嘴道：“你這麼好看優秀，肯陪他們玩就已經是屈尊了，他們還那麼說你。”
“沒事，工作哪有順心的，很正常。”賀驚深說：“你少看論壇。”
陶松筠敷衍着嗯嗯嗯，陸柒捌在裡面催道：“陶松筠，你趕緊進來，别凍感冒了。”
“好喔。”陶松筠應聲，小跑進屋，回到衛生間把地上的水拖幹淨，才往床上爬，随即又聽陸柒捌怒道：“陶松筠，後台這些撩騷的私信你不許回，聽到沒有？”
陶松筠乖乖答應：“好喔，我不回。”
兩人共用一個賬号，可以同時登錄，陶松筠一開始總是看到一些小騷零想勾搭陸柒捌，那種露骨的私信别說回複，他看到都覺得辣眼睛，而且根本删不完，久而久之，陶松筠便懶得看私信啦，陸柒捌也被煩得不行，幹脆關閉掉私信功能。這回情況特殊，他們在賬号主頁放上郵箱聯系方式後，又臨時開啟私信，以防錯過品牌方。
事實證明，品牌方的工作人員，會郵件直奔主題，隻有動機不純的人才會私信。
“我通通拉黑了。”
陸柒捌還是氣不過，憤憤道：“一群臭男人，看你漂亮單純善良可愛，就心懷不軌。”
“陸哥說的對。”陶松筠聲音軟乎乎地說：“陸哥别生氣，晚安嗷。”
陸柒捌被哄得翹嘴，哼道：“晚安。”
賀驚深後腳進來，自覺關好門窗、拉上窗簾，留下一絲縫隙透氣。
宿舍熄燈後，他手機靜音，揀着關系好的朋友的消息，一一回複，而後打開桌面小台燈，把剩餘的作業收尾，期間，他主動給金主發過幾次消息，但金主都沒搭理他。
夜深人靜，賀驚深從風衣口袋裡拿出手帕，指腹輕輕摩挲幾下，似有淡淡幽香撲鼻。
他忍不住湊近一聞，應是男士香水的餘韻，幽雅、清冷，他内心竊喜片刻，爾後小心翼翼地将其藏到衣櫃裡的一方木盒中。
躺到床上時，已經将近一點，賀驚深抱着手機眼皮搖搖欲墜。
金主的頭像卻蓦地詐屍似的亮起小紅點。
……：【你也這麼叫别人飽飽？】
賀驚深漿糊一樣的腦袋，立時清醒幾分，像極了傳聞中現女友質問男友的送命題“你是不是也這麼叫過你前女友”，賀驚深老老實實回對方道：【沒有呀，隻這麼叫過你喔，喊别的客戶是小姐姐或小哥哥。】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