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不到七點。别墅二層的走廊裡發出幾聲稀碎的聲響。
銅鑼擊打聲猛然從二樓最靠裡的房間門口炸響,餘燃被震的耳膜生疼,眼皮卻是一點也掀不起來。吵的狠了,幹脆翻身用枕頭捂住耳朵,習慣性的朝旁邊踹了一腳。
江祁也早就被這陣仗給驚醒,隻是昨晚實在睡得不怎麼好,盡管大腦十分抗拒這吵鬧聲,可身體卻挪動不了半分。
他也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餘燃那愛搶被子的習慣還是一點都沒改,害得他半夜被凍醒了好幾次。
餘燃那一腳踹過來是江祁正在思考該怎麼讓自己暫時失聰。幸好現在不用糾結了,餘燃已經幫他邁出了第一步。
江祁耷拉着眼皮慢吞吞的從地上爬起來,哀怨的看了眼床上捂得嚴實的餘燃,認命般的走到門口。
等了一會,在那銅鑼聲停止的一刹那,江祁猛的拉開了房門。
這一下江祁沒收着力道,周身裹挾着濃重怨氣的人影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在了門外圍着的一群人眼中,反倒給他們吓了一跳。
副導左手高舉着的銅鑼還沒落下,看見江祁麻木無神中帶着譴責的雙眼尴尬的笑了兩聲,随即一把将犯罪證據塞進了江祁手裡。
江祁一懵,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嘴已經下意識拒絕道:“我沒錢。”
副導笑容一頓,突然感覺額頭冷汗直冒。
“沒想跟你要錢,”副導幹笑着,擡頭擦了擦額頭,“給你們個随機任務,在最短的時間内叫醒所有嘉賓,每成功一個獎勵五十元旅遊基金。”
江祁表情淡淡,冷漠的開口:“不要。”
副導像是沒想到江祁拒絕的這麼幹脆,眼見着人已經要把門關上了,忙用身子去擋。
“诶诶诶,有話好好說。”副導抵住門,加大了籌碼,“一個人八十,不能再多了。”
江祁“哦”了一聲,繼續關門。
副導一個年過四十也不運動的發福中年大叔,在江祁面前好像棉花紮的娃娃,愣是被他連門帶人推着往後滑了好一段距離。
副導表情一變,身後舉着攝像機的跟拍也”去忙上前來幫忙抵着門。
見門暫時是關不上了,江祁看了眼像是要跟他耗到底的副導幹脆身子一歪在了門框上,把銅鑼圈在懷裡懶洋洋的抱着胳膊。
“五百。”江祁率先出價。
副導想了想,覺得六個人五百也不是不行,正準備答應,就聽江祁補充道,
“一個人五百。”
副導一句話噎在喉嚨裡嗆得他直咳嗦,手還在不停的搖晃着表示着抗拒。
江祁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副導:“張導,已經是友情價了,我可是都沒跟你們要精神損失費。”
張副導已經被咳得漲紅了一張臉,不可置信的重複了一遍:“你還想要精神損失費?”
“嗳,”江祁側了下頭,好像吃了個大虧一樣,“便宜你們了。”
張副導感覺自己氣都喘不上來了,“五百太多了,一百,最後的底線。”
江祁撇了撇嘴,十分大氣的的降了點價:“四百九。”
張副導額頭青筋狂跳,恨不得現在就轉身離開再也不上二樓。
“一百三,再多要我可就要把這機會給别人了。”張副導肉疼道。
江祁手指有節奏的敲擊着胳膊,笑的溫柔:“四百八。”
“一百五!”張副導狠了狠心,報出最後的價格。
“一百五啊,”江祁拉成了聲音,似是還不知足。張副導捂着胸口,正想着幹脆換個軟柿子捏,就聽對面人笑盈盈的開了口。
“成交~”江祁愉悅的應了聲,那點子被吵醒的起床氣已經消失了個幹淨。
把懷了揣了半天的銅鑼拿在手上,江祁退到關到一半的門後,隻露出個腦袋,“等我好消息哦~”
眼前的門砰的一聲合上,張副導手指顫抖着指了指門,又看了看鏡頭,那表情比哭還要難看。
一旁的助理不敢出聲,默默的遞過去兩張紙。
張副導接過紙,哭喪着臉就要去找甯姚告狀,走出兩步卻發現攝影機還對準着自己。
“拍我幹什麼?拍門啊。”張副導怒斥一聲,被江祁氣到無處發洩的怒火滿的快要溢出,“告訴江祁,他隻有十分鐘的時間,超一分鐘罰二百!”
江祁抱着銅鑼心情頗好的溜達到了床前,俯身看着顯得明顯移動過位置,依舊雙眼緊閉的餘燃,不由得輕聲笑了出來。
餘燃眼皮動了動,依舊保持着睡着的姿勢。
江祁也不急,就這麼悠哉的盯着人看,目光從餘燃的美顔開始描繪,似是要把這張臉仔仔細細的記下來。
呼吸聲越來越近,餘燃藏在被子下的指節微微蜷起,那溫熱的吐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噴灑在他的臉上。
像是再也忍受不住,餘燃猛的睜開雙眼,與距離自己不到十厘米的含笑的雙眸都上了視線。
江祁嘴角一揚,正要說些什麼,迎面就是一巴掌拍在了面中。
江祁捂着鼻子,瞧着翻身下床的動作利落,不像剛睡醒的餘燃,又是一陣好笑。
“我可是剛談了個大生意,你怎麼一點表示都沒有。”
餘燃自然聽見了剛才門口兩人的對話,踩着拖鞋走進浴室,頭也不擡的敷衍道:“太厲害了,你這麼厲害,一會兒可别叫我幫你。”
江祁跟着過去靠在門口:“那不行,你是我搭檔,你不幫我誰幫我。”
餘燃瞧了臭屁的某人一眼,似笑非笑道:“是嗎?那你現在站這不走是想幫你的好搭檔扶着嗎?”
江祁一頓,這才注意到餘燃此時正站在馬桶前,手還放在褲腰上。
江祁像是被燙到般逃也似的移開了視線,嘴上倒是不服輸:“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