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燃裹着被子整個人呈一種防禦式的姿勢縮在床上,警惕的看着在自己房間走來走去,似有鸠占鵲巢之意的江祁。
“你就不能回你自己房間溜達?”
江祁頭也沒回,像是沒聽見一樣,随手撥了撥身旁桌上的彈簧擺件,任由上面抱着酒店名稱的小熊滑稽的搖晃着腦袋。
餘燃見他這幅油煙不進的模樣就來氣,卻又顧及着這人再做什麼讓他誤會的的舉動叫他多想,咬了咬牙到底沒再多說。隻直勾勾盯着這人背影試圖用目光把人驅逐出去,隻可憐那後槽牙都快讓他咬碎了去。
身後沒了動靜,江祁側過身沒骨頭似的靠在櫃子上,隻用餘光去瞟餘燃,見他正揪着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怒視着自己,一時好笑,硬是咬住唇才把唇邊的笑意壓了下去。
餘燃眼睛尖,沒放過江祁眼睛彎起的弧度已經那逐漸上揚的唇角,登時像是抓住了他的小辮子,跪坐起來一巴拍在裹着被子的大腿上,一臉不忿的指着江祁。
“你居然還好意思笑。”
江祁被這麼餘燃這麼一喊非但沒有被抓包的心虛,反而忍笑忍得更辛苦了,喉嚨裡像是有兩股氣打架,嗆的他咳了兩聲,還不忘給自己辯解道:“誰笑了?我沒有。”
餘燃咬牙看着江祁忍笑忍的身子都發着顫的樣子,一口氣還沒下去硬是又被一股火又拱了上來,整張臉熱的厲害。
餘燃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說什麼。
錄制了一天已經疲憊到極點的身體在此刻叫嚣着需要休息,又看了眼明顯還精氣十足的江祁,餘燃突然就提不起力氣和他争論這些沒意義的事了,幹脆兩手一攤,把呈大字自己甩在床上,自生自滅去了。
江祁歪頭去看,見人是真的閉上眼不再準備理自己,也收了那副不着調的樣子,三步并作兩步到了床前。
餘燃的姿勢算不上狂野,卻也實在不怎麼美觀。
不同于江祁那在光下看起來像個瓷娃娃一樣冷白的膚色,餘燃黑色真絲睡衣下露出的暖白色的手腕都透着一股粉調,閉上眼時周身都顯出柔和的氣質。
江祁站在一旁托着下巴,認真的視線從餘燃因為睡衣滑落露出的小腹挪到因為不喜歡扣太多扣子大敞開的領口,灼熱的目光燙的裝睡的餘燃藏在一側的手在床單上抓出一片褶皺。
眼見着那人渾身都蒸騰起一層粉紅,原本一臉淡定的僞裝也隐隐有了崩裂的趨勢,就憑那瞬間皺緊的眉,已經那隐約可以捕捉到的磨牙聲,江祁毫不懷疑這人下一秒就能暴起給自己迎面一掌。
為了避免自己悉心搭理的造型受到損傷,江祁摸了摸鼻子,單腿跪在床上,動作輕柔的挪動着餘燃的身體。
顯然,餘燃對他的防備心還是太高了,剛一碰到胳膊,江祁就同時感受到了手下肌肉的緊繃。
江祁輕聲笑笑,拍拍餘燃還緊抓着床單不放的手,低頭靠在他的耳邊,故意壓低的嗓音蠱惑意味十足:“輕點用力,乖一些。”
餘燃被這掐頭去尾意義不明的一句話搞得心裡空了一拍,手腕一顫竟是失了力氣,就連呼吸都擾亂了幾分。
江祁垂眸看着那藏在金色發絲下卻紅的奪目的耳尖,心滿意足的眯了眯眼,帶着熱氣的呼吸噴灑在耳尖,惹得餘燃整個人又是一顫,如臨大敵一般緊繃起身體。
江祁卻是還嫌不夠,又惡趣味的對着那輕吹了口氣,直到看見餘燃露出的皮膚都已經紅的像煮透了的蝦子,這才勉強把人放過了。
餘燃這會兒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像是被剛從熱鍋裡撈出來的一樣,就連原本被困意席卷有些混亂的大腦也莫名的清醒了過來。
不知是不是因為失去了視覺的原因,餘燃對周圍任何一聲響已經身上任何一處觸摸都異常的敏感。光是江祁的手在自己身上遊走,都叫他心髒跟着上下的挪動起伏。
江祁像是察覺不到餘燃試圖避開自己手的小動作,一本正經的給餘燃挪動到合适的位置,那輕柔小心的動作像是生怕吵醒熟睡的人。
前提是這個人是真的在熟睡。
明知道這人是在故意折騰自己,餘燃卻對此毫無辦法,明明隻要睜開眼就能解決一切,可他就是私心不願這樣做。
或許是為了争這一口氣,又或是不願意正面戳破這暧昧不明的氣氛,總之餘燃就這麼一直忍耐到了江祁把自己規規整整的挪到了床的一側,就連身上滑落的睡衣都被他規矩的整理整齊。
蓋到胸口的被子還帶着江祁沾染在上面的氣味,熟悉的感覺讓餘燃一時忘記了其他,下意識放松了神經,身體舒緩開來,習慣性的翻身往下縮了縮,拉過被子将自己小半張臉藏在下面,任由那熟悉的氣息不斷鑽入自己的鼻腔。
餘燃大腦徹底放了空,仿佛下一秒就能與周公相見,隻是比睡意先一步到來的是耳邊一聲極輕的笑。
幾乎是瞬間,餘燃就睜開眼看清了眼前的畫面,反應過來自己當着江祁的面做了件多麼蠢的事,一雙杏眼瞪得溜圓,驚疑的看着不知什麼時候躺到自己旁邊側身看着自己的江祁。
“你……”
“我什麼?”
江祁手撐着頭,那雙盛着明晃晃笑意的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餘燃,愣是看的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餘燃伸出舌尖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突然覺得屋裡的空調溫度似乎調的太高了,熱他的嗓子裡都泛着幹癢。
“你怎麼還在這?”
“沒帶房卡。”
“……”
“你故意的?”
“怎麼會,”江祁撇撇嘴,一臉真誠,“真忘帶了。”
餘燃啞然,被他盯得沒了火氣,憋了半天隻憋了句:“你怎麼不把腦子也落房間。”
“那你讨厭嗎?”
江祁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問的餘燃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轉頭對上這人眨巴着的一雙水潤的眼,一派單純脆弱的模樣,仿佛隻要他回答是,下一秒這個人就會在他眼前碎掉一樣。
餘燃嘴唇開合幾下,湧到嘴邊的“是”愣是轉了一圈又多加了個“不”字才吐出了口。
得到滿意的答案,江祁彎了彎眼,心滿意足道:“不讨厭?那就是喜歡我。”
餘燃又是一怔,顯然沒想到江祁這人是怎麼從如此簡短的兩個字裡挖掘出這麼不相幹的含義的,瞪圓了眼下意識就要反駁,江祁卻是不給他這個機會,緊接着道:“不然你幹嘛親我?”
餘燃:……
媽的,造孽。
餘燃木着臉,徹底沒了反駁的話,他知道自己這會兒無論再解釋多少遍江祁總能扯着這點把他噎回來,可是如果說不喜歡……
他騙不了自己。
心動不是假的,感情不是假的,下意識的反應也不是假的。隻是他清楚自己,卻看不清江祁的話裡到底有幾分真又有幾分假。
餘燃不說話,江祁也不催他。
許是胳膊杵在床上有些累人,江祁幹脆彎了胳膊枕在臉側躺了下去,這麼一來離着餘燃倒也更近了幾分。
被這突然拉進的距離吓了一跳,餘燃眼睫一顫,身體下意識想往後躲,還沒挪開多遠,又不知怎麼硬生生停住了動作。
餘燃覺得自己簡直是腦袋發了昏,第一想法居然不是把這沒皮沒臉的人踹下床去。
想到這點,餘燃揚了揚頭,似乎整個人都硬氣了起來,對上江祁玩味的視線,刻意擺出兇惡的語氣威脅道:“自覺點滾下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氣。”
“哦?”
似是被逗樂了,江祁喉間溢出一聲低沉的笑,搭在床上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打着,在餘燃皺起眉的瞬間第五下敲落,江祁沒有任何預兆的伸手壓住了餘燃搭在身上的手,在他沒有反應過來的一瞬間湊近了過去。
鼻尖相抵,呼吸交織。
被壓縮到極緻的空間内隻有江祁沙啞遲緩的聲音。
“你想,對我怎麼不客氣?”
江祁明明是在笑,那雙彎成漂亮的月牙型的眼睛卻藏着餘燃從未見過的占有。說出的話暧昧缱绻如同調情,手上的動作卻是用力到快要把餘燃的手腕揉碎。
餘燃吃痛皺眉,覺得自己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混亂,大腦像是割裂一般一邊說着趕緊逃,另一邊卻是勸他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