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鹿野随口一問。
聞人雲山看到他還是這幅樣子,舒心了。身後的女子顫顫巍巍地說:“道,道長。”
聞人雲山沒有回頭,隻反手遞了個符給她,告訴她:“貼在肩上。”
鹿野好奇:“你怎麼了?難道是這裡陰氣太重?”
西門桑菊拿了符,往肩上一貼,覺得身上立刻輕松了不少,也不似之前那般寒冷,她也不明白,就問聞人雲山:“道長,我這是怎麼了?”
“陰氣侵擾呗還能怎麼。”鹿野還不忘提醒她:“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再往前走,就回不去了。”
“你怎麼知道我回不去!”
鹿野悠哉哉笑了,用一種讓人聽着就不舒服的語氣說:“大羅神仙也保不住你。”
“哦?”聞人雲山垂眸盯着他的背影,“看來貧道要與大羅神仙一較高下了。”
鹿野揪着帽子垂下的耳朵花繞來繞去,對聞人雲山自大又自信的言語沒有表态。
反而是西門桑菊說:“那如果裡面的人要出來,他們也經過這裡,也會受到陰靈侵擾嗎?”
“侵擾你的并不是陰靈。”聞人雲山說:“是骨彘。”
“骨彘是什麼?”西門桑菊不懂:“未曾聽過。”
“通俗講就是,斷骨。”鹿野補充:“它們喜歡新鮮血液,會把你吸成一具白骨,一點血肉都不留。”
西門桑菊蹭到聞人雲山旁邊:“那,怎麼收伏它們?”
“不急。”聞人雲山盯着鹿野說:“它們遲早坐不住。”
鹿野被他盯着,也不覺得有什麼,反而催促他們:“快走啊,前面有個山洞,天黑之前到那裡休整。”
傍晚時分,前後都起了霧,鹿野看着前方問聞人雲山:“老道,像不像通往地府的路?前方要有惡鬼等着可怎麼辦?”
“拿你獻祭。”
鹿野覺得好笑,轉頭看看西門桑菊,又問聞人雲山:“你有機會送她走,為何還讓她跟着?”
“尊重他人命運。”
他們在天黑前到達了鹿野所說的山洞,這個山洞不像是個洞,頂多也隻能避個雨,裡面散落着一些過路人留下的用品。坐下後,聞人雲山明顯能感受到鹿野的心事重了,他不說話,點了個火堆就坐着,面色沉重,映在火光之下,完全不似之前那鬼馬樣。
西門桑菊挨着聞人雲山坐下,聞人雲山的目光從鹿野那邊挪開,他問西門桑菊:“你冷?”
“還好。”
聞人雲山便說:“坐那邊去。”
西門桑菊沒聽,但可能礙于距離太近,她稍微挪開了一點,接着她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個紙包,裡頭包着幾個包子,她捧到聞人雲山面前。
“道長,吃點嗎?”
“不必。”
她又捧回去,準備自己吃,然而才吃了一口,就覺得四周驟然冷了下來,寒風陣陣,而身體裡的骨頭仿佛松動了,讓她連舉個包子都困難。
聞人雲山第一時間将一張定神符貼到了她身上,接着一個手刀将她放倒。鹿野倒是不慌不忙,擡眼漠然地看着聞人雲山将西門桑菊放在山壁邊。
“什麼符?”他問。
“你撕不了。”
鹿野哼笑一聲,又問:“你知道這山裡有多少骨彘嗎?”
“怎麼?你知道?”聞人雲山把他常用的那根棍子塞到腰後,看起來是不準備用它。
“略知道一些。”
聞人雲山說:“如果你希望貧道解決這些東西可以直說。”他走到鹿野面前,居高臨下看着他:“而不是擺出這幅表情。”
鹿野把燒火棍扔進火堆,站起來仰頭看他:“什麼表情?”
“欠揍。”
“……”鹿野錯開他:“你有辦法把這些東西全部殺了嗎?”
“有比全部殺死更省事的方法。”聞人雲山問他:“你希望貧道這麼做嗎?”
“當然。”
聞人雲山的身影消失在暗夜中。
鹿野站了站,又在火堆前坐下,他用手捂了捂自己的腳腕,覺得那裡竟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盯着火光看了一會兒,又看了看倒在一邊的西門桑菊,接着,燃燒着的火堆滅了。
一股寒氣撲面而來,他坐着沒動,似乎在等什麼。
昏暗裡,他似乎聽到了哭泣聲,哀嚎聲,刀刃在肉身上劃過的聲音,粘稠的血液滴落的聲音……還有那句溫柔缱绻的……
呼~
熄滅的火苗突然重新燃燒了起來,刺骨的寒氣消散了,四周也不再陰森沉重,頭頂窄窄的天空也能看出深深的灰藍色,連山風都清新了起來。
“你做了什麼?”
高大的身影走近,聞人雲山沒回答他,畢竟對他來說,清除這點邪物,不費什麼事。而他比較好奇的卻是這生撲過來的無面人,便随手一扯,從黑地兒扯了個黑衣人丢到他面前:“有客來,你招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