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雲山如果說不算意外,也是因為他明白鹿野口中的仙師厲害之處,對他有所圖謀也說得過去,如果說意外,那大約就是為何鹿野會知道他倆之間的關系,以及他又對他有什麼圖謀。
而且看起來,這個似妖非妖的鹿精,已經決定要坦誠了,隻是這坦誠之言,他自有掂量。
不過對于他之所以接近自己是為了那個人這件事,讓他多少有點不爽。
“你說。”他是真想聽聽這鹿精能說出什麼緣由來。
鹿野抿唇,似有難言之隐,正當他準備開口之際,前方有什麼東西猛然摔了過來,他一個側身躲過,定睛一看,地上摔的七葷八素的,竟然是祭無晝!
祭無晝看到他倆,本就一條縫的眼睛彎了彎:“見笑了,見笑了。”
聞人雲山與鹿野同時超朝前方看去,隻見相裡岩蘭手中的劍已然挽成了虛影,卻仍然難以抵擋那些拔地而起粗壯的藤蔓,不得不邊打邊往後退,顯然他也擋不住這潑天傾瀉的藤蔓。
聞人雲山一看那些擰在一起的藤蔓,大有洪水滔□□着他們撲來的錯覺,仿佛将天地都遮蔽,他一步擡起,瞬間背後伸展出無數條白绫,四通在他身後纏成了巨大的八卦圖,不住旋轉。
接着一根從他手中竄出,巨大的八卦陣從他頭頂旋出,在那一片黑壓壓的藤蔓前綻放出耀眼的白光,壓的那片藤蔓山難以前進。
“躍海八方?”祭無晝拍了拍衣角,撣去塵土,看着這隻在傳說中聽過的術法,感慨:“這就是渡劫期大能的實力嗎?”
鹿野面無表情,兀自來了一句似是回答的言語:“八卦陣法。”
“八卦陣法有多種,衍生出的術法也有多種,運術者比比皆是,而造術者卻不多見。”祭無晝言語間,隻見那片藤蔓上方出現了一個身影,布衣翩翩,蔚然獨立。
聞人雲山見到那個身影的瞬間便回頭去看鹿野,而鹿野的眼神已經躍過他,去看那個站在藤蔓上方的身影,接着他雙目一閉,直挺挺倒了下去,虧得祭無晝手快,接住了他。
聞人雲山身影一動,已經移動到了八方陣的上方,與他平視。
布衣少年身量不高,身形也像極了鹿野,明明是一身布衣,卻要戴個黑色鬥笠,負手而立,淡然的看着他們。
聞人雲山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邪祟之息,也不是什麼修為高深卻誤入歧途的修士,他的身上唯一能讓聞人雲山确認他修為不凡的點,就是那一身充盈的靈力。
兩人對峙半晌,聞人雲山問他:“什麼人?”
“妖人。”少年接着又說:“你就是鬼伏啊?”
聞人雲山眉心一動,少年聲音是僞裝過得,但聽得出來那種還算稚嫩的音色。
“正是貧道。”
“也不過如此。”他說:“如果你能過我三招,我就讓你們離開這裡。”
聞人雲山笑了:“這話應該貧道說吧?”他看着這奇怪的少年,問他:“你頭上那個,三招之内貧道能摘了它。”
“摘不了就做我的奴仆,如何?”
少年仿佛高高在上,連話都說的這麼有氣勢,聞人雲山反說:“摘了你就自己死?”
“為什麼?”少年當即就反對:“我不可能死。”他悠悠然從背後抽出一把泛着幽幽綠光的劍,劍出鞘的瞬間,他腳尖一點,一根藤蔓蜿蜒繞出,他踩在藤蔓上,持劍沖他而來,“你也不會死。”
聞人雲山的八方陣未消,他在虛空之中,如履平地,一根替他擋住了這一劍,随即将人震開,接着聞人雲山身形一虛,身後的白绫繞到了少年的頭頂,被他腳下的藤蔓擋了一擋,接着他的手扯住了少年黑色的鬥笠,鬥笠連着他臉上的面巾,若是扯下了鬥笠,他就會暴露面容,聞人雲山一扯,鬥笠散落,面巾卻仍然完好,覆在他的臉上,那瞬間,聞人雲山見他眼眸似月牙,清婉流轉。
少年翻身垂落,瞬間,鬥笠回到了他的頭上。
“願賭服輸啊。”聞人雲山靠在白绫上,仿佛靠在什麼堅硬的石柱上,懶懶散散地對他說:“貧道不介意送你一程。”
“我可沒有答應你。”他立在藤蔓上,把劍收了回去,“你往前走,總有能送我一程的那天,我等你。”
聞人雲山的八陣圖幾乎是瞬間朝他壓了過去,但隻有無聲掙紮的藤蔓瞬間化作灰燼,而那少年,憑空消失了。
聞人雲山瞬間落到了昏迷的鹿野面前,自己受了傷還在給鹿野号脈的相裡岩蘭說:“不知道怎麼回事,大人你看看他到底怎麼了?”
聞人雲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一根細長的針,将針刺入他的眉心,又以針固符,将符覆在他的臉上。
祭無晝質疑:“他又沒死,為何要收他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