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過了很久,比比東可能都無法忘記與她初識的那一夜晚。
那刻的甯靜,那一刻的驚豔,芳草叢生,月光灑落下來,照耀在大地,連帶着青草也染上點點瑩光,六七歲的稚童坐在湖邊上,湖水幽藍深不可測,卻又清澈見底,她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見湖中遊魚的晃動,搖曳,螢火在飛舞,像天空中閃耀的星星,卻又因身處凡間而染上了凡間的溫度,月光将稚童籠罩,奶灰色的短發堪堪依偎在脖頸,嬰兒肥的臉龐還有純真未曾散去,尖潤的下巴,挺翹的鼻子,身上穿着獸皮所制的衣服,做的很糙,應該是自己動手做的,隻能看看遮住自己較為敏感的部位。
她纖瘦,肌肉卻遠比同齡的孩子更加緊實,具有隐秘的力量美,皮膚并沒有因為成日暴露在陽光下而變成小麥膚色,正相反,如上好的美玉一般,溫潤,透亮,白皙,巧足隐沒在水中嘻戲玩鬧,銀輝似乎将她與凡間隔離,如意外墜落人間的精靈,自成一番天地,比比東隐藏在黑暗裡,平日裡尊貴如她,竟也會在這一刻成為一個卑微的窺光者,可眼前的景象實在太過美好,相隔不遠,但卻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這孩子身上所散發出的一種純粹的氣息,這份純粹倒不是說有多麼的善良,多麼的幹淨,而是一份奇特的,僅屬于生的純粹,是一份生機。
比比東從來沒有那麼迫切的想要得到一樣東西,哪怕是當年對千尋疾的恨,玉小剛的愛也隻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慢慢來,慢慢來,一次又一次的隐忍,蟄伏。她的心緒有些不甯,在在這份夜色裡,靜谧許久……
終于,這份甯靜,她還是打破了。
“咔嚓”
樹枝被“無意”中折斷,女孩瞬時回頭,腦中警報拉響,比比東看向手中被折斷的樹枝,似故意一般,又一次的“咔嚓”一聲,小孩終于發現了坐在樹上的比比東,四目相對,比比東,這才驚異的發現,小孩的眼睛居然是罕見的異色瞳,左眼湛藍而清亮,右眼則是淡淡的淺灰色,比比東饒有興趣地打量,看着小孩從警惕,驚慌到呆滞的步步轉變。
嘴角微勾,卻又下意識的給它壓了下去,小孩沉溺在那雙櫻粉色的眼睛裡,盡管那雙眼睛裡深藏着寒冰鋒芒,她也任由自己直直墜入,“好漂亮的眼睛!好喜歡!”小孩的心裡想着,心髒止不住的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