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萊看着面前這位曾經的帝國三皇子，當今陛下的親弟弟，同樣也是被陛下扔進監獄的愛德華親王，獵槍沒動，但開了口。

“什麼交易？”

愛加依舊瘆兮兮地笑着，隐在森冷樹頂的月牙不知什麼時候沉了下去，本就不明亮的慘淡月光透不過來，也就很難看清愛加的黑金衣袍上，早已結了塊的血。

髒的、冷的、混着惡心的腥臭，辛萊聞得清楚，他不想知道這位越獄皇子是怎麼進入莫爾斯村的，但他不希望對方打擾這裡。

打擾自己好不容易逃脫罪孽、苟延殘喘換來的餘後半生。

愛加的步子動了，他從衣袍下擡起一隻手，高舉着向上揮着，用極嘶啞極怪異的調子拖長了音開口，嘴角譏诮地高高揚起。

“全大陸最後一位雇傭兵，辛萊·辛德瑞，竟然躲在這樣一個小村莊裡——”

愛加在“竟然”上下了重音，眼眸亮得不可思議，簡直是親眼目睹了最荒誕的戲劇，他誇張且虛假地“哈哈”了兩聲，中間的吐字驚悚地斷了一下，辛萊幾乎能看見愛加抽搐收縮的腹部。

像條蛇，辛萊見過那種東西，一旦遊到身後，就會猛地躍起，尖利的毒牙紮進皮膚，留下黑色污血的兩個圓洞。

沒了眼睛的人類也會留下那兩個洞。

愛加的脖子詭異地彎折到一旁，從下方斜斜地挑着看辛萊，咧開的嘴角裡是不加掩飾的狠辣嘲笑和驚喜期待。

“你說，要是讓霍蘭普知道這件事，他會不會氣得活過來——”

“砰——”

獵槍響了，黑色的鉛彈破開了那件昂貴的黑金衣袍，橫飛的血肉沾着愛加的血，散落在身後的雪地，才化開一片血迹，就又被飛雪隐埋，滲出鮮豔的血。

美麗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