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就這麼完成了?”
走出伊裡奇科學院,劉利安有種荒謬的感覺。
“這根本就不輕松吧。”愛加低聲和讓娜說了幾句,聞言靠了過來,胳膊搭着辛萊,看他和柴洛夫冬簽合同。
“伊裡奇還真是小氣,”愛加很不屑地說,“這麼小的生意還要親自過目。”
伯裡走在特納旁邊,在看科技區轉播的新聞。
“愛德華八世逝世了。”伯裡忽然說。
幾人互相看看,尤其是瞄向愛加,愛加依舊靠着辛萊,臉上的表情很自然。
“看我幹嘛?”愛加看回去,“那可是我的親祖父,我當然很悲痛了。”
說着,他極熟練畫了個十字,很衷心地低頭禱告。
“逝者安息,神與你同在。”
最後一下點在黑曜石上,辛萊看見了,默默瞧着愛加的臉,愛加一臉無知地看回來。
“你們怎麼離開?”出于任務收尾的禮貌,辛萊禮節性地問。
“小查特尼去開直升機了,”愛加施施然插兜,回眸沖辛萊笑,壓低了聲音湊近他,“我父親登基的時候,記得來海瑟薇城堡。”
“為什麼?”辛萊皺眉,他可不想去中央區。
“你是功臣啊,”愛加的胳膊怼了他一下,笑眼好看,“而且我想見你啊。”
辛萊看他的眼睛,移了下目光,“看情況吧。”
“我就當你答應了。”愛加身後襲來一陣獵獵的風,是直升機在後方上面,讓娜和柴洛夫冬往那邊走,愛加走了幾步,然後又停下,回身站在辛萊前面,笑得滿是暗示。
“沒什麼話送給我嗎?”
辛萊:“沒有。”
愛加半是歎氣,忽然往前湊了一下,問了個沒頭沒腦的問題。
“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雇主和雇傭兵的關系。”
辛萊毫不猶豫地說。
“我可沒有給你傭金,”愛加的手點在辛萊的作戰服上,還是笑,“我以為我們是那種關系。”
“不是。”辛萊看了眼愛加指尖,又把視線移上他眼睛。
“可以是嗎?”愛加繼續問。
辛萊頓了一下,“不能。”
“可是你親我了。”愛加說。
身後的劉利安三人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個......”辛萊難得卡殼,“不得不做的環節。”
“我覺得你要對我負責。”愛加語氣很輕快,像是在談論天氣一樣簡單。
辛萊沉默了一會兒,鮮少地掀開了外表的體面,帶了一點點情緒。
“那是你勾引我的。”
“哪又怎樣?”愛加很無賴,聳聳肩,“那是我的初吻。”
辛萊:?
他怎麼這麼不信呢。
“雇傭兵,”辛萊盯着他,“不談戀愛。”
“有這種規定嗎?”愛加挑眉。
“生死間往返的人,不能有感情上的牽挂。”辛萊很簡單地解釋。
“牽挂啊,”愛加說,“這個倒不用。”
他一隻胳膊壓在辛萊的肩膀上,呼吸湊近了,鼻尖輕輕碰了下,又分開,若近若離,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在纏繞,在觸碰,壓迫着神經最敏感的末梢,最後辛萊的呼吸消失了一會兒,愛加的嘴唇壓上來了。
柔軟的,唇瓣張開的時候有點潮濕,舌尖在輕舔他的唇縫,一點點描摹,遊弋得很慢,輕輕咬着,含着他的唇瓣,一點點輕吮,不重,隻是貼近。
辛萊理應無動于衷的。
但愛加的呼吸太清晰了,有些重,有些急,他聽得太清楚了,那些氣息很熱,甚至很燙,比他們緊貼的唇要燙多了,輕促間甚至還有一點急躁,在辛萊的感官中放大成肉眼可見的青澀。
他說,初吻。
啊,對,那個吻是他吻上去的。
演的?真的?
所以他那時親得那麼認真是在學習?
不不,辛萊你不能信。
他要怪自己聽得這麼清楚了。
因為他聽出了一點緊張,一點點笨拙,一點沒辦法的情動,僞裝成一個勾引又虛假的吻。
哎。
辛萊是個很冷漠的人。
無謂的善良和共情并沒有什麼用。
但
這隻是個吻。
辛萊的心裡動了一點點。
所以他回應了一點點。
他在那張薄唇上壓上去了一點,可能還輕輕咬了一下,或是舌尖觸碰了一下,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做了什麼了。
但他聽到了一點笑聲,一點唇間的輕笑。
哎。
他又被勾引了。
兩個人深深淺淺吻了一會兒,最後分開了,愛加一步步倒退着走,笑得很張揚,得逞的嚣張,紅色的眼眸在光裡閃爍,他揮了下手,笃定地說:
“我在皇宮等你。”
辛萊看着他離開,然後轉過身,對上了三張震驚的臉。
“......”
忘了。
劉利安結巴到下巴快合不上了,“你你你剛才在和那個愛加親嘴!?”
特納也是罕見的一臉空白茫然,“他威脅你了?”
伯裡眼神怪異,“你們外區人,都這麼開放嗎?”
辛萊臉都要黑了,幾乎可以說是咬牙切齒了。
“那隻是個,個......”
他竟是沒能說出個所以然,憋了半天才翻了個白眼,頗有些自暴自棄的味道。
“不重要的事情。”
三人:這太重要了吧。
“這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辛萊往回走,步伐明顯比正常快,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試圖說服自己,“雇傭兵亂搞點雇主怎麼了。”
“啊?”特納懵,他幹了那麼多任務,也沒亂搞雇主啊。
劉利安找死地湊到特納旁邊,小聲問:“真的嗎?你也搞過?”
特納想說沒有,但辛萊涼涼地看了他一眼,特納知趣地閉上嘴,給了劉利安一個眼神,讓他自己意會。
四人裡隻有伯裡的眼神越來越複雜。
他喃喃地自言自語:
“雇傭兵,真可怕。”
*
兩年後,辛萊二十一,已經是個成熟的單人雇傭兵了。
因為做的任務多,而且難度特别高,甚至有了點名氣,雇主專門點名要他。
在雇傭兵裡的風評也特别好,尤其是那方面的。
兩年前從科技區回來,還隻是淺嘗辄止,比較克制,自從去了一趟皇宮,就完全葷素不忌了,特别放得開,基本來者不拒,什麼花活都能配合。
他的床上也逐漸有了各種人光顧。
麥克維卡打了個哈欠,半裸着躺在他床上,昨天幹得比較狠,索性也懶得回去,在這睡了一晚。
辛萊跟人大多是一夜情,也有稍稍保持幾周關系的,除非彼此幾個人很熟悉脾氣,能不在乎地打個招呼,輪換着來,不然他一般不會同時保持好幾段關系。
其他雇傭兵有的會養情人,他沒幹過,覺得這事挺麻煩。
那種關系與其說是情人,倒不如說是一個位置,一個可以随時聯系,像賭場一樣随意扔入感情,并大多得不到回報的擱置位。
有點像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自由炮友。
加上一點人類都有的感情需要。
辛萊的感情需要很少,但也不是說沒有,不然他也不會曾經暗戀霍蘭普了。
但要說目前身邊有誰合适,麥克維卡确實是最合适的,關系近,可信任,兩人性格都很随便,床上也合拍。
不過很不幸,這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無感情需要者,用他的話說,他隻想要純粹的生理快感,并不想有什麼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