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滲出,威茲德姆震驚發現自己失去了對安保系統的控制權,指戒上的紅光閃動了幾下後消失,徹底沉寂,無論威茲德姆怎麼下令都不再反應。
“真是辛苦你了,”改裝車上希爾對辛萊說,“為了不讓威茲德姆逃走,專門等到監控損壞後才對接武器,還要挨個找位置一門門連接。”
“畢竟如果當場接管安保系統,威茲德姆肯定會發現,不再相信索博的武者能保護他,再次躲進劇院區後,想要找人就很麻煩了。”
“架構器雖然能通過神經網絡預測對方行動,但也有限制,時間推移越久變量越多,得出的結論越不可靠。”
改裝車懸浮在半空,希爾躺在駕駛座上,等待頂樓的愛加結束行動,想起特納又是一陣心如刀絞。
“辛萊,你說特納他......”
“會活下來的,”辛萊包紮好掌心的傷口,“那種程度的爆炸不會讓他死亡,是索博在保他。”
“嗯,”希爾閉着的眼眸顫了顫,“我們真的救不了他嗎?”
辛萊沉默了,許久才低道:“不是隻有我們才有編輯人腦的技術,就算找到辦法切斷索博對他的控制權,特納的思維和記憶也回不來,芯片激活大腦的損傷同樣不可逆。”
希爾咬緊了下唇:“那科技區......”
“或許科技區有辦法,但能去哪裡找人幫忙?”
希爾眼眸閃動了一下,“伯裡在科技區......”
“希爾。”
這是警告了,希爾閉上嘴。
“不僅是伯裡,其他任何雇傭兵都一樣,”辛萊緩緩道,“從你們取下雇傭兵芯片那一刻開始,你們就不再是雇傭兵了。”
“我不會委托你們任務的。”
“不是這樣的,辛萊,”希爾忽然說,她烏黑的睫毛像鴉羽一樣輕輕動着,“人和人之間的聯系不隻有雇傭和委托。”
“你、特納、伯裡、劉利安,無論誰出了任何事,我都會毫不猶豫付出一切。”
“他們也一樣,辛萊,你也一樣。”
細碎的光在希爾的眼眸裡微微浮動,“從你組建小隊開始,我們并肩作戰了快十年,辛萊,十年。”
“我知道你悔恨過去,但我們五個是不一樣的。”
希爾沒有回頭,紅發一如既往,從未改變。
“我們托付的不隻是性命和金錢的交易,還有感情。”
“你還記得嗎?”希爾笑了,笑得那麼明媚多姿,“你組隊的第一天立了一條規矩。”
“小隊内禁止戀愛和上床。”
“我們所有人都不以為然,認為這有什麼好禁止的,上個床又不會改變什麼東西。”
“現在想想,你是對的。”
“感情是會影響一個人的,”希爾輕柔道,自嘲了一聲,“愛加的雇傭不過是借口,對你,對我,對他,都是一樣。”
“我們隻是需要一個雇傭的借口,才敢承認,才敢繼續像雇傭兵一樣豁出命,為看似虛無缥缈的複仇假裝合作。”
“有什麼不敢承認的,”希爾從冰桶裡拿出酒,三棱刺挑開瓶蓋,“我就敢承認。”
酒液灌入從她修長的脖頸,她笑着,眼眸和曾經一樣風發。
“我就是還懷抱着仇恨,我就是想念當雇傭兵的激情和瘋狂,我就是願意為了隊長你義無反顧舍身赴約。”
“不是隻有金币和鈔票才能交易。”
“為了這些東西,”希爾說,“我希爾照樣覺得值。”
希爾眼眸含笑看向辛萊,“隊長,讓我們去找他們吧,刺殺索博這件事,少了誰都完不成。”
威茲德姆被逼到了邊緣,退後一步都是虛空。
這是他的曼尼銀行,他卻要在這裡迎接死亡。
當最後的後手失效後,威茲德姆徹底煞白了臉。
“不,愛加,”威茲德姆不敢相信,“不,愛德華親王,親王殿下......”
“怎麼,你難道又要背叛索博投奔我了嗎?”
愛加毫不留情地嘲諷,染血的尖刀正在靠近威茲德姆的咽喉。
“殿下,”威茲德姆還在試圖保持微笑,可那優雅的儀态已然扭曲成了小醜的滑稽,“您不想知道索博是怎麼謀害奧伯殿下的嗎?”
“我可以告訴您!”威茲德姆的臉龐劇烈顫抖,聲音都凄厲了起來,“我知道他的依仗是什麼!”
“哦?”愛加扯起了威茲德姆的金發,将這位中年紳士向後一拽,半個身體懸在了大樓之外,玩味問道:“我能相信你的忠誠嗎?”
“當然!殿下!”
威茲德姆拼命抓着愛加,死亡拖着他下墜,他不能這麼死去!
“您可以馴服我!我不可能背叛您的!”
他的眼眸爆發出求生的渴望,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擁護馴獸師的血脈。
“馴服你?”
愛加的匕首落下去了。
“這我可做不到,”愛加慢條斯理地說,“畢竟我沒有愛德華的血脈。”
威茲德姆的眼眸瞪大了,靜止在了絕望和恐懼中。
“至于你的忠誠,”愛加收回沾滿鮮血的尖刀,“我已經得到了。”
愛加手一松,金發的頭顱從曼尼銀行頂樓向下墜落。
睜大的眼眸在刀片似的的狂風裡一寸寸看過他奮鬥一生的大樓,随着漸漸僵硬的肌肉而無法合攏,隻能注視曼尼銀行在火光沖天的爆炸中被摧毀成碎塊和齑粉,紛紛揚揚将他埋葬。
愛加滿足又惬意地笑起來,唇邊的微笑是殘忍的血腥,在他雕塑般的臉孔上呈現割裂的美感。
他站在正在倒塌的大樓上,無聲享受這一刻的毀滅和消亡,踩上了頂樓的邊緣,張開雙臂擁抱無邊黑暗。
愛加仰頭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