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一切都應該給我。”
愛加的眼眸似乎又一次蒙上了淺淺的紅色光澤,但這次他眼前的人卻沒有被蠱惑、被馴服,而是格外平靜地拿下他的指尖,放在唇邊碰了一下,語氣平靜。
“我知道。”
愛加笑了笑,收回手:“有時候我覺得你也挺瘋的。”
“或許當複仇結束的時候,我們應該一起跳下雪山。”
愛加勾起唇角:“我們一起去奧伯和霍蘭普葬身的那座雪山,造一座共同的墓碑,然後一起跳下去,陪他們沉眠。”
“你覺得這個提議怎麼樣?”
“是一個好的提議,”辛萊笑笑,“霍蘭普如果在下面看到我,他肯定會破口大罵。”
愛加也笑起來了,“嗯,奧伯估計也會罵我。”
但很快他又聳聳肩,不在意地說:“誰在乎呢,我就是覺得他不該那麼死去,我想要為他複仇。”
“也有為了我自己吧,”愛加的眼睛黯下來些,自嘲笑道,“但我已經不知道我是個什麼了。”
“你說我是誰呢?”愛加問辛萊,一個個掰着說,“愛加?愛德華?通緝犯?親王?神子?三殿下?”
“我不知道,”辛萊這麼說,垂眸看他,“反正對我來說,你隻是我的雇主,僅此而已。”
愛加久久地看着他,忽然笑得有些暧昧,手心覆上辛萊的臉龐,聲音壓下些:“我難道不還是你的情人嗎?”
辛萊的嘴唇在愛加的指尖碰了一下,沒有否認:“你是。”
愛加又看了他一會兒,收回手:“我還是想看威茲德姆的記憶。”
辛萊依然是那句話:“不行。”
愛加皺了下眉:“我得知道索博的後手是什麼,我隻知道他當年在賭場區拿人造武者圍堵你們,但他肯定還有其他後手,不然僅憑所謂的威逼利誘,威茲德姆不可能突然倒戈。”
“我知道他的後手是什麼,”辛萊淡淡道,“你不用看了。”
愛加看他:“是什麼?”
辛萊撇開了些眼睛,明顯是不想回憶。
愛加坐起來,面對面直視辛萊,“你既然想要我的信任,至少拿出你的情報,賭場區到底發生過什麼?你們好幾萬的雇傭兵怎麼會在兩年内就被圍剿殆盡......”
“别說了。”辛萊的呼吸有些不穩,淺藍色的眼眸又一次隐隐顯出爆發的征兆。
這是辛萊最不想回憶的東西,隻是提起就觸發他的應激。
愛加看了他一會兒,拿了大腦神經傳感貼片。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親自看。”
“你不讓我看威茲德姆的記憶,那作為交換,總得拿你的記憶給我吧?”
辛萊皺了下眉:“活人之間的記憶共享是不能控制和篩選的。”
“但會優先選擇傳輸最重要、最珍貴的記憶,”愛加摩挲了一下薄薄的透明貼片,“那難道不是你壓得最深的記憶嗎?”
辛萊沒說話了。
“來吧,”愛加扳過辛萊的肩膀躺下,“就當睡個覺,做一個夢。”
“哪怕是噩夢,”愛加将貼片給辛萊貼好,“至少這一次,我會陪你。”
辛萊任由愛加給他貼上了貼片,最終還是選擇了閉上了眼睛,沉入夢中。
“晚安,辛萊。”愛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擦着他的耳廓,輕輕淺淺的。
沉入睡眠的愛加以為自己會看到辛萊的那段記憶,或是在黑暗中再次被無數解脫不了的光怪陸離的幻境困住。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那是片金燦燦的陽光。
當他重新從黑暗中睜開眼時,入目的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海瑟薇城堡。
十八歲的愛加盛裝出席,威嚴的親衛軍肅立整齊,海瑟薇城堡被裝飾得華麗熱情,帝國所有的大人物紛紛到來,辛萊也跟着霍蘭普作為雇傭兵受奧伯邀請前來。
那是愛德華九世的登基大典。
這才是辛萊最珍貴的記憶。
他第二次見到愛加。
就成了他人生中最金燦燦的記憶。
“我就知道你會來,雇傭兵。”
人群中的愛加看到了辛萊,回眸朝他笑。
愛德華九世的宣誓已經完成了,于是辛萊第一個這麼稱呼他。
“又見面了,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