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又下了一回凝,院子裡像鋪了一層仙氣,路溪每回推開門都要看上一會兒。
常新早起打拳,這會兒已經生好火了。
見他沒做早飯路溪說:“餡料沒炒沒擂,得中午才能吃上呢。”昨天回來不早了,就沒炒。
常新沒想起這事兒,起身淘米煮粥。
路溪坐在火坑邊洗臉,微燙的水蒸得臉蛋白裡透紅,人也精神了。
從口袋裡拿出煥顔膏怕臉皲了抹的厚,抹完問常新:“你擦臉沒。”
“擦了。”常新湊過來,“你聞聞。”
還沒湊到臉前就有一股清淡的蘭香,路溪知道他擦過了,抵住他的臉不讓他在靠近。
大清早的。
常新嘴唇貼着他的掌根,笑一聲手臂都震麻了。
路溪感受着沒收回手,給常新使眼神,讓他趕緊去幹活。
等人走了他臉蛋還紅着,不知道是剛剛燙的還是羞的。
粥燙得很,敞口碗盛半碗,馍馍也不用熱,掰進熱粥裡伴着吃。
甜滋滋的,又能飽肚。
常新也隻吃了一碗,要留着肚子吃元宵。
看他這樣路溪吃完飯沒歇,讓他去去花生和芝麻來炒。
芝麻是姚磬秋天的時候就拿來的,不知道能做什麼就一直放着。
竈孔裡塞幹草和幾根細柴就夠,剝好的花生倒進去翻炒,翻得要勤,糊了就不好了。
聞到焦香就是炒好了,盛到小框裡,讓常新涼一點把皮搓掉。
芝麻也一樣,聞到香了就盛出來。
竈房外面有一塊大石頭,有路溪一臂那麼長,小腿肚那麼高。
當初打掃房子的時候從水池那邊搬過來的,本想挪個位置當石凳的,沒想到翻過來有兩個光滑的半圓凹槽。
進了椋州沿途看見不少農家院子裡都有,是當擂缽用的。
杵子是後頭配的。
揭開石塊上的木闆,洗刷幹淨擦幹水就能用了。
路溪拿着石杵子把三大塊紅糖敲成小塊,一把花生幾塊紅糖,放進凹槽裡開始搗。
常新在旁邊看,等學會了就換他來。
剛開始有花生紅糖被搗得飛出來,幸好路溪有經驗,一隻手搗一隻手遮着。
路溪:“差不多都碎了就用勺子翻翻。”這麼幾下他都有點喘氣了。
常新說他會了,要上手試試。
看他搗得像模像樣的,路溪就把這裡交給他了。
外頭實在冷得慌,不是王家村那種能凍死人的幹冷,這邊的冷是攀着骨頭的濕冷,穿再多都沒用,得烤着火才行。
常新擂好第一缽喊路溪出來嘗嘗,焦香的花生融合香甜的紅糖,聞着就饞人。
這樣香甜的味道路溪隻在小時候吃過幾回,都快忘了是什麼味兒,如今聞一下又想起了。
撚起一小坨放進嘴裡,香香甜甜,還有花生顆粒,讓人忍不住想再吃一口,再吃一口。
常新以前沒吃過,沒忍住多吃了幾口。
紅糖放的少,吃着不那麼甜膩。
路溪見他愛吃便說:“愛吃就多擂些放着慢慢吃。”
常新含着糖點頭。
花生的擂完換個凹槽擂芝麻的,椋州這邊叫酥麻糖。
同樣香甜常新擂好吃了好些,路溪拿走不讓他一回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