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開心,酒就喝得有點沒遮沒攬,往常還會在旁邊勸着少喝點的兩位妻子,今天自己喝得都有點上頭。
結果就是,一個桌子上出現五位醉鬼。
廖望延突然有點慶幸,要不是因為不久前剛頭疼過,他不敢多喝怕頭疼卷土重來,那如今的場面都沒人能善後。
于父喝的兩腿發飄,站起來扶着椅子都有點身形不穩,廖望延先是把他扶回了房間,又攙着姜女士的小臂把她也送回了屋。
沒管自己爸媽和于琰,廖望延先去拿了幾個塑料袋,把桌子上的垃圾收了收,又把它們跟着空酒瓶一起放在了玄關口。
桌上的菜剩了不少,被一盤盤送進冰箱,開了的三瓶紅酒現在隻有一瓶裡面還有剩餘,被扣進木塞放在了廚房大理石台面上。
桌子差不多清完,廖望延半蹲,将視線與于琰的臉齊平。
看後者眯着眼一副立刻要睡着的樣子,他沒吭聲,雙手架着于琰的腋窩,把軟成面條的人提起來,讓于琰的下巴靠在自己肩上,半摟半抱地把人帶回了床。
于琰喝酒有點上臉,現在臉色和他身上穿的星之卡比睡衣一樣紅,側卧在床上後,他迷迷糊糊地擡眼想說點什麼,直直望過去後,眼前卻一片暈眩,他腦子立刻宕機,下一秒就阖上了眼。
廖望延抱着臂看于琰這副姿态,眼底溢出些讓人看不懂的神色。
幾秒後,他将床腳的被子抖開,輕輕蓋在醉鬼身上,怕醉鬼着涼,還細心地掖了掖被角。
細長的手指最終停在于琰臉側,停頓一瞬後,用拇指輕蹭了蹭他的臉頰肉。
客廳裡還有兩位等着安置的人,廖望延沒時間一直這麼看着,隻能輕聲往外走。
長腿加持下,三秒後他的身體就已經站在了門外。手搭在門把手上,隻要他動作不停,下一秒門就會被合上。
但他卻忽地停住了。
下一秒。
廖望延掉轉身形返回屋内,把門關到隻剩一條小縫,大步回到了床邊。
看着仍舊保持同一個姿勢的人,他俯下身子,在于琰的眉心落下一個吻,和一句話。
“阿火,做個好夢。”
第二次的離去沒有半分遲疑。
目前唯一的喜訊可能就是廖母還有獨自行走的能力,雖然直行路線有些偏移,但起碼在可控範圍内。
廖望延背着爸牽着媽,走在晚上12點的小區裡,心裡說不出的無奈。
等終于完成所有善後工作,他站在陽台前,擡眸隔空看着熄燈後漆黑一片的于家。
内心思緒萬千,他站了良久才回房。
淩晨三點半,得益于下午那一覺的廖望延成功失眠了,輾轉反側不得入夢,他索性把被子疊了起來,窩在客廳沙發裡投屏看電影。
剛看了個開頭,主卧的門就喀哒一聲打開,廖望延眼睛掃過去,是揉着眼起夜的他媽。
廖母打着哈欠倒水,問:“沒睡還是醒了?”
廖望延:“沒睡,白天睡多了。”
廖母:“我和你爸今天都歇班,你早點睡,白天咱們去買過年的東西。”
廖望延:“行。”
空玻璃杯被置于餐桌正中間,廖母往陽台走了幾步,看了一下窗外的天氣,嘟囔道:“天氣預報說今天有大風,現在也沒看出來啊。”
廖望延的視線一直跟随着她,見她伸着懶腰向外探頭,腦子裡不知怎麼就冒出一股沖動。
“媽,我有話和你說。”
廖母擡手把窗戶打開一條縫,冬天的冷氣吹在她臉上,激得她輕輕瑟縮了一下,隻一瞬她就重新把窗戶關嚴。
“半夜說的沒好事,能不聽嗎?”
看着她隻着睡衣單薄的背,廖望延心裡突然冒出一絲愧疚,準備收回未出口的話:“那不說了。”
他肯收回,但廖母卻突然來了興緻。
她從衣架上取下一條小毯子裹在肩上,手指插進頭皮,将淩亂的長發往後梳理了兩下,拽開椅子坐在兒子面前。
“你不會沒原由的來和我開口,這麼簡單就把話收回去,隻能證明這件事肯定不小。”
她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投影反光照在她的鏡片上,廖望延有些看不清她的神色。
他有點後悔剛才的沖動,想随便說兩句把話題帶過去:“沒殺人沒放火,我肯定是特級守法好公民,你别拿對工作的态度對待我,怪吓人的。”
廖母是個律師,最擅長從細枝末節裡找尋信息的關鍵點,幾乎是分秒間,她就意識到了,兒子要說的這件事,應該能把整個家攪翻天。
廖望延從小就不是個讓她操心的孩子,不管是從學習方面還是生活方面,她都沒怎麼費過心,所以當閨蜜總是和自己抱怨兒子于琰這調皮那搗蛋的時候,她着實從心裡竊喜過。
她上輩子一定是個樂善好施的大好人,所以這輩子才能有這麼個乖兒子。
廖望延很少提要求,可一旦說出口,就一定是無法轉圜的。
譬如當初打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