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撐着沙發起身,腦子裡全是莫名其妙的想法。
昨天酒喝的太多,又沒睡幾個小時,廖母猛然起身直接腦供血不足了,雙眼直冒小金星。
手想借力找個支撐點,卻忘了面前隻有低矮的沙發,這一往下撐直接撐住了空氣,她順着慣性就往下跌。
一百來斤的重量直直砸在了廖望延身上,差點把他砸的一口氣沒喘上來撅過去。
廖望延瞬間驚醒,用驚恐的眼神看着身上的女人。
“媽?”
廖母現在尴尬得想把地上的瓷磚摳開躲進去。
她裝腔作勢地咳了一聲,起身後擔了擔衣角,給廖望延送去一個飽含冷漠的眼神,随即頭也不回地走進廚房。
廖望延沒緩過神,心髒還在撲通撲通跳,手腳涼的像是從冰箱裡放了一晚上,大腦皮層極度緊繃。
他腦子裡全是:壞了,這次真壞了,他媽想把他殺了。
此刻他無比後悔貿然出了櫃,沒能先探出他媽對同性戀的看法,要是早知道他媽這麼接受不了,他肯定不會冒着生命危險幹這件事。
尤其是……老廖現在還不知道呢。
等廖律師知道這件事,廖望延覺得自己也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他驚魂未定地逃回卧室,在以大字型霸占自己床的廖父身邊委屈巴巴地找了一小塊地方栖身。
廖父雖然中途被老婆趕出了房,但整體來說也算是睡了個好覺,此時身邊細細簌簌的聲音吵醒了他。
廖父:“幹嘛呢?”
廖望延:“……困了,回屋睡會。”
廖父:“這都幾點了你剛困?”
廖望延:“我們年輕人能熬,你不懂。”
廖父:“……我才懶得懂,躲開,别擋着我起床。”
見廖父摟着被子準備出去,廖望延開口:“我媽今天心情應該不太好,你說話小心點,别怪當兒子的沒提醒你。”
廖父對老婆的情況了然于心,自信道:“我知道原因,你不用擔心,我自會出手解決。”
廖望延震驚。
什麼意思?董姐昨天回屋就和老廖坦白了?老廖居然還接受能力良好?
當律師的果然就是不一樣,看過的人生百态太多,對于同性戀這種社會正常現象根本不放在眼裡,接受起來就和接受人必須要喝水一樣簡單。
廖望延内心翻湧起無盡的感動。
他撐着床起身,給廖律師結結實實地來了個擁抱,手掌輕拍他爸的後背,用一種革命戰友惺惺相惜的語氣煽情道:“爸,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爸。”
廖父莫名其妙,廖父推開擁抱,廖父一臉嫌棄,廖父推門離去。
以為自己有了同戰營隊友的廖望延再次倒回床裡,心也不跳了手也不涼了身體也放松了,頭一歪身一斜,沒兩分鐘就睡着了。
另一頭的廖父把被子疊好後,叼着牙刷進了廚房。
廖父:“你做什麼呢?”
廖母:“滾。”
廖父:“小玉,你的症狀這麼嚴重嗎?一會等藥店開門我立刻去給你買丹栀逍遙丸和天王補心丹。”
廖母:“……”
廖母:“什麼?”
廖父:“你也别太往心裡去,更年期每個女人都有,熬過這兩年就好了。”
廖母:“給我滾出去!”
廖母被自己老公氣了個半死,摸着胸口緩了半天才繼續做醒酒湯。
等她拎着保溫壺敲門的時候,于家還在全員皆睡的狀态裡。
廖母的門鈴按了一下又一下,始終沒人回應,她歎了口氣,用手機給姜女士撥去了電話。
半分鐘後,姜女士揉着眼開門,二話不說先幹了一碗醒酒湯,坐在沙發裡揉着太陽穴和廖母聊天。
姜女士:“以後再也不這麼喝了,喝的我頭都是漲的。”
廖母:“一年也就這麼一回,喝完醒酒湯一會就該好多了。”
姜女士:“你怎麼起這麼早?昨天你也喝了不少啊。”
廖母:“……年紀大了,覺少。”
姜女士:“好吧,不過你今天黑眼圈有點嚴重,待會敷兩片我新買的眼膜吧。”
提到眼膜,姜女士來了興趣,準備和廖母說一下自己新發現的好寶貝,卻被後者截住話頭。
廖母:“月月啊……你家于琰,得什麼時候睡醒?”
姜女士:“我跟你說我這個眼……啊?他啊,他不到日上三竿都醒不了,你找他有事?”
廖母:“……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找他了解一下望延的事,你也知道那孩子,很少和我們報近況,我就想着既然于琰和他在一個隊裡,肯定知道的比較多。”
姜女士:“那還不好辦,一會你回家呆着,等于琰睡醒了我讓他去你家找你。”
廖母:“不行!”
姜女士:“怎麼了?”
廖母慌忙解釋:“額,那個……哦對了,我家今天要去買年貨,我怕于琰找我的時候撲空,這樣吧,等于琰醒了你給我打個電話,我挑個時間過來找他。”
姜女士:“也行,那你趕緊回去歇着吧,等我半分鐘,我去給你拿眼膜。”
廖父正無所事事地看電視。
見妻子到家,他把遙控器扔到一邊,指了指桌子上,道:“我八點頂門去藥店買的藥,你是不是還沒吃早飯?一會吃完飯把這些藥對着說明書吃了吧。”
廖母看着桌上的五個藥盒,盡全力控制自己不用手上的眼膜砸他,但這短短的幾小時已經發生太多事了,她再不發洩一下可能真會被憋死。
一聲怒吼吵醒了關着門睡覺的廖望延。
“你有病啊廖志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