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這個神侍貪戀美色财寶,找機會打死了就行,妹妹要是不舍得,偷偷豢養起來也可以。
“瑪姬,不要胡說,你已經有了婚約。”
他突然出聲,叫另外兩人都望了過來。
那個輕佻微笑的神侍将目光轉向了他,帶着不加掩飾的好奇。
本來應該打圓場的南希忽然失語了。
塞斯涅家族擔任帝國皇帝之位已經有五代,如今傳到他們這一代的父皇手上時,已經積累了無數常人難以想象的财富和珍寶。
受家族熏陶,四位皇嗣的審美都是出奇的一緻,唯有奢華張揚的美才能得到他們高傲的注視。
吟遊詩人們傳唱着皇宮的富麗堂皇,說那裡是人間的神國,隻需要聞聞裡面的空氣就能增壽百歲。裡面的侍女說起話來,就猶如百靈鳥齊唱。
而塞斯涅家族的四位子女更是美得奪目攝人,宛如月神大人最垂憐的作品。
南希·塞斯涅也是如此。
他挑剔傳奇雕刻大師的作品不夠細膩,刻薄基嵌最受歡迎的交際花長得還沒他自己好看。
可他現在望着謝酴那雙好奇看過來的漆黑眼睛,竟一下子失聲。
不不不,其實還是有很多可以挑剔的地方。
比如這個神侍的衣着太過簡樸,純白的麻袍将他露在外面的脖頸磨出了紅痕。比如他頭發有些太長,垂落在了肩頭沒有修飾。
還有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不夠紅潤。
可為什麼,他卻心跳得如此之快?
南希骨子裡的挑剔忍不住再次作祟,聖殿的審美實在太落後了。
少年的容姿明明合該穿着最奢華的錦織長袍,金線作項鍊,再用紫寶石綴飾,露出一線雪白清瘦的胸膛,象牙的細膩剛好與他手腕相配。
在靡靡酒宴上用金色貴腐酒染紅他的雙頰,用紅綢系住他的雙眼,用最嬌嫩芬芳的花瓣為他沐浴身體。
南希望着謝酴,直到年輕的神侍笑了起來:
“原來公主殿下已經有婚約了,不過恕我還是不能答應您的請求。像您這麼美麗的淑女,與我實在不相配。”
不,沒有什麼能更與你相配了。
也許是血緣間的心靈感應,瑪姬和南希在此刻同時想到。
跟在神侍身後的布道官似是說了什麼,謝酴回過頭了一下,轉頭歉意地說:
“兩位殿下,我還有事,不得不失陪了。”
沒有人阻攔他的離去,兩位以桀骜跋扈出名的皇嗣今天出奇地沉默,甚至于腼腆。
謝酴見他們沒說話,行了個禮便離開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聖殿宏闊的建築中,瑪姬和南希默默無語許久。
瑪姬說:
“我要嫁給他。”
南希皺起眉,他看了眼自己最寵愛的妹妹。她十七歲,正是姿容最盛的時候,臉上寫滿了志在必得。
如果沒有意外,南希就将是下一任帝國的皇帝。他不需要和自己妹妹争,他也不認為沒有自己的幫助,瑪姬能成功。
瑪姬和他長相十分相似,以往都非常順眼的臉此時卻突然礙眼起來。
南希移開了目光,淡淡道:
“他已經拒絕了你。”
瑪姬眼神迷離,面頰浮着醉酒般的绯紅:
“哥!你一定要幫我!”
向來對她百依百順的哥哥此時卻用前所未有的冷淡神情拒絕了她:
“你的婚姻父皇早有打算,不可能讓區區一個神侍娶你,這會讓我們蒙羞。”
瑪姬喃喃:“不,他是誰都不要緊。哥,你以前不是跟我說,隻要我喜歡,身份是最不重要的嗎?”
她眼裡流出了淚,可哥哥隻是移開了目光,看向了窗外。
“你該懂點事了,瑪姬。”
窗外街上,一個同樣是頭發的少年吸引了南希的目光。
但他很快就發現那頭黑發和謝酴的根本不一樣,望着那個少年驚喜的眼神,南希漠然地移開了視線。
沒有再管妹妹令人心煩的哭泣聲,在回到寝宮後,南希迫不及待地招來了管家:
“我看上了一個神侍,我該如何得到他?”
管家吃了一驚,南希殿下的脾氣他們都很清楚,這位的眼睛向來長在頭上。
是哪位神侍有這麼大魅力,居然叫這位大人都主動開口?
想起聖殿那位以美貌出名的聖子大人,管家心懸了起來,他恭敬又讨好地彎下了腰:
“什麼神侍?您隻要亮出身份,誰還能拒絕您麼?”
南希看了他一眼,洞悉了自己管家的想法,煩躁吐氣:
“不是猶米亞,是一個叫謝酴的神侍。今天瑪姬和他求婚,許諾了他财富和地位,可他拒絕了。”
拒絕是正常的,誰都知道聖殿那群人是瘋子,眼裡隻看得到他們的月神大人。
管家腹诽道,面上流露出為難。
南希才不管這些,他越回想,就越是燥熱難耐,狠狠喝了口冰冷的葡萄酒才按捺下來。
“我必須得到他。”
他的目光轉向了管家,那雙眼裡的勢在必得讓管家暗暗心驚:
“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必須得到他,越快越好。”
南希的五官太過精緻,此時配上那陰沉的目光,簡直像一朵嗜血的美人花。富麗堂皇的寝殿随時都亮如白晝,千金難求的鲸燭轟轟燃燒,照得南希此刻的神情猶如魔鬼。
管家深深低下了頭,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是,我的殿下。”
等走出寝宮後,管家叫來了身邊的心腹,他沉着臉,吩咐道:
“我們安插在聖殿的人呢?立馬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