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痛。
謝酴的神智從一片漆黑中漸漸恢複過來,他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很熱。
頭痛到幾乎無法思考,濃郁到刺目的香味不斷沖擊他的鼻腔。
謝酴勉強睜開眼,入目是茫茫的水汽。
他的思緒還沒有連接起來,呆呆看着旁邊的侍女為他擦洗身體。
不止頭好痛,手也痛,渾身上下都很痛。
麻鈍刺痛的觸感從身下傳來,謝酴有點生理嘔吐感,像是胃被擠壓到似的。
他慢慢眨了下眼,終于意識到了身邊這個侍女在做什麼。
他驚恐地掙紮了起來,可他的神魂和身體似乎失去了連接。
謝酴恨不得立馬就将眼前這個侍女揮開,凝聚了全身力氣,手臂卻隻是在熱水裡輕輕晃了一下。
手臂就像是被晃動的水波帶起來似的,五指無力松開,連拳頭都握不起來。
記憶開始逐漸回籠,謝酴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他拒絕了吉拉曼恩的生日宴會,但昨晚吉拉曼恩回來後給他帶了說的那種酒。
聞着很香,他喝了一口,就失去了所有意識。
吉拉曼恩!
他為什麼……?
謝酴想咬牙,可他連舌頭都動不了。
他們可是在聖殿裡!他就不怕被猶米亞發現嗎?
是的,猶米亞,還有猶米亞,猶米亞一定會發現他失蹤了。
沒事。
不要急,謝酴。
冷靜下來,不要讓憤怒沖昏了頭腦。
謝酴逐漸放棄了操控現在的身體,半閉着眼,忍耐着侍女在他身上塗塗抹抹擦擦洗洗。
是誰這麼膽大包天,又有這麼大的權勢能讓人在聖殿中把他帶出來?
謝酴搜尋了半天,卻沒想到可疑人士。
亞倫?裴洛?都不可能。
……瑪姬?
那個驕縱蠻橫的公主?
不像,她雖然高傲自負,卻不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何況那天謝酴把她眼裡的愛慕看得清清楚楚,這樣做就是自掘墳墓。
謝酴冥思苦想,忍不住猜測,難道是綁錯人了?
在他思考之際,侍女終于完成了漫長繁瑣的清洗工作,給他穿上了輕紗似的衣服。
還好現在燈光不亮,要是再亮堂點怕是什麼都看到了。
謝酴閉上眼,忍不住在心裡咒罵起了那個綁人的心理變。
侍女把他帶到了浴池外面,沖一個管家樣的人行了禮。
管家說了什麼,侍女點了點頭,又比了下手勢。
她是個啞巴。
謝酴的心沉了沉。
再觀察周圍的環境,謝酴對自己身處何方根本毫無頭緒。
他隻能祈禱猶米亞足夠重視他了。
最好立馬發現不對,發現線索追蹤到此處。
——趁一切發生之前。
颠簸幾分鐘後,他發現自己被挪到了一處屋内。
準确來說,是屋内那張柔軟的大床上。
謝酴眯起眼睛,這會他已經能稍微控制自己的身體了,至少眨眨眼皮、動動手指還是能做到的。
……至少還能倔強地比個中指。
周圍燈光并不算亮堂,隻有一根明亮粗壯的蠟燭在銀盤中跳動燃燒,燭身泛着詭異的細膩油光。
輕紗籠住了這方大床,看不清房間的角落,隻能看到罩住四周的黑暗。
但即便這樣,也能看到那些在黑暗裡細膩閃紋的寶石家具,和那些刺繡凹凸的布罩。
他身上搭着一席薄紗,上面鑲嵌的珍珠大如南珠,在燭光下宛如有生命般變換不定。
光這個房間的裝潢便可以看出此處極盡奢靡,比當日他在加耶林公爵看到的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在他四處打量間,長長垂落的床幔突然被人掀開了。
謝酴心中一驚,趕緊閉上了眼。
隐約有燭光接近了他,刺目的燭光照得謝酴眼前一片通紅。
燭火靠近了謝酴的臉側。
有人挑起了他的下巴,借着燭光細細觀看。
一股濃郁極具存在感的香味逐漸侵占了謝酴身邊的空間,千金難求的香料跟不要錢似地随意揮灑,叫謝酴聞得腦袋都有點迷糊了。
那手逐漸往下,揉住他的唇瓣。挑開一線,分開他的唇齒,那股香味越發濃烈。
謝酴忍不住睜開了眼,耳畔飄來了聲輕笑。
“不睡了麼。”
“親愛的神侍先生。”
一張豔麗的臉映入眼簾,在黑暗中的燭火下顯得更加驚心動魄。
和皇女殿下一樣極具攻擊性的美貌,幾乎讓人錯認他的性别。
隻有那雙幽藍色眼眸中翻騰的欲色,讓謝酴猛地意識到——
眼前這人就是幕後黑手。
是那天……和瑪姬一起的。
謝酴吃力地皺起眉,張了張唇,卻發現自己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
南希察覺了他的窘迫,垂下眼簾,漫不經心地撫摸着他身上那襲薄紗。
“南希,我叫南希·賽斯涅,塞斯涅家族的繼承人。”
謝酴能察覺到他在挑開自己身上的薄紗,但好在喉嚨的肌肉終于恢複了說話的能力,他顧不得胸膛腰線處冰涼的手指,白着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