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
翡蘊從地上爬起來,額頭上還有着可笑的紅痕,神情卻已經恢複了冷靜堅硬。
他掃了眼周圍的人:“布道官大人說這是給我的補助,所有家裡得了傳染病的人都有。”
聽到這話,那些憤憤的平民們目光中的兇光和貪婪淡去了點,他們互相看看,狐疑地走向了不遠處的布道官。
翡蘊顧不上他們,把袋子裝好後匆匆請假離開了聖殿,打算去買點好吃的給妹妹補身體。
他腳步輕飄飄的,街上其他人投來的鄙夷目光再也不能讓他感到刺痛了,堅硬的地闆似乎都變成了棉花。
“小酴。”
翡蘊忍不住在心裡又念了一聲,隻覺得耳朵熱得要掉了。
在他穿過小巷時,無意間擦過了個渾身都籠在兜帽裡的人,翡蘊匆匆說了聲“抱歉”就想繼續往前走。
隻是那個渾身兜帽的人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角,力氣很大,幾乎要把翡蘊唯一一件完好點的衣服扯壞了。
翡蘊不得不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這個可疑人士:“有什麼事情麼。”
他所在的地方貧窮混亂,有許多奇奇怪怪的組織,翡蘊向來懶得管。
那個人的目光透過兜帽盯住了翡蘊,聲音嘶啞難聽:
“幸運男孩,你今天得到了不一樣的眷顧,是嗎?”
“可惜,我卻在你身上看到了血鴉不詳的陰影,真是令人同情,卑賤的蝼蟻也敢妄想珍珠,卻不知道最終什麼都會離他而去。”
翡蘊太陽穴的肌肉鼓了鼓,他今天心情很好,不想和這種人計較。
他揚起拳頭,一拳砸過去,男人重重倒在地上。
翡蘊收回手,神情冷漠。
“是嗎?那這就是我給你的勸告,不要像條蛆那樣到處惡心人。”
他轉身欲走,卻發現巷道的陰影中走出了許多個兜帽人,他們衣角處縫制着一輪紅色彎月,慢慢圍住了他。
翡蘊知道他們是誰了。
他站在原地,皺起眉打量圍上來的這群人。
“血月教會?你們現在不該被禁衛軍追着攆嗎?還有閑工夫在這裡挨揍?”
被他打了一拳的男人重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低低笑起來,像烏鴉嘎嘎鳴叫:“不,我們是為了等你,等你加入我們。”
翡蘊詫異地擡起半邊眉毛,太荒謬以至于他笑了下:“我還沒瘋,也許我瘋了就會加入你們了。”
他說完轉身就走,如果這群人再攔着他,他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當然,對面人是很多,但翡蘊的拳頭也不是吃素的。
他已經做好了苦戰一場的準備了。
不過有些奇怪,血月教會的人并沒有繼續阻攔他,反而沉默地給他讓開了道路。
他們無聲的視線落在翡蘊身上,在他路過時低下頭退後,仿佛某種肅穆儀式。
翡蘊緊緊皺眉,在他快走出小巷時,男人聲音陰魂不散地飄了過來:
“很快你就會明白,那群高高在上的大人有多尊貴,那時你就會加入我們了。”
在他踏出小巷的時候,陽光替代了巷中的陰影灑在翡蘊身上。
但不知為何,摸着胸前的錢袋,翡蘊心頭卻蓦然蒙上了層淡淡陰影。
——
“是加耶林公爵的馬車,他來做什麼?”
路過聖殿時,幾個好奇的神侍望着門口那輛黑沉沉的馬車,低聲讨論起來。
随着弗斯管家露面,神侍們更驚訝了,要知道這位管家掌管着加耶林公爵府上的大小事務,向來忙碌。
管家手中托着一個小木盒,做工精緻,看不出裡面裝着什麼。
“是給聖子大人的禮物嗎?”
望着弗斯管家走進聖殿,還有幾個神侍久久站在探望,不甘心就這樣走開。
弗斯管家很順利地來到了門外,但遲遲沒有看見謝酴。
富有威望的馮從他身後走來,面色淡然,看起來非常可靠:
“也許是聖子大人對他另有安排。”
“我會代為轉達的,請放心。”
弗斯管家在遞出那個木盒後,心底總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但他今天很忙,花了這麼久的時間已經是極限了。
于是他颔首和馮道别:
“那就拜托您了,代我向猶米亞大人問好。”
登上馬車後,弗斯管家猶豫再三,決定還是向裴洛公爵如實彙報。
——至于是否真的有古怪,還是讓裴洛去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