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銘鈞一擡眼,心亂如麻。
可他視線再次移到蘇雲谪膝蓋上的時候,如同暴風雨般的狂亂由心而生,沖破他的奇經八脈,直到蘇雲谪跪在地上的膝蓋離了地。
齊銘鈞也沒有想到接下來蘇雲谪的動作,他整個人被蘇雲谪抱了起來,根本來不及反應,也來不及掙紮,就被蘇雲谪抱到了車上。
此時,齊銘鈞的大腦一片空白,充滿了對未知的恐懼。
恐懼勝過雷電,無形中将他的天靈蓋擊碎。
當蘇雲谪也上來和他一起坐在後座的時候,齊銘鈞畏懼的心情達到頂峰。
他清楚自己心裡在怕什麼,現在已經不是對未知的恐懼了,是對已知的畏懼。
“你……你要幹什麼?”齊銘鈞話都說不利索,嘴唇忍不住的顫抖。
他縮着身子,試圖将後座當成一個無人在意的角落,能夠任由他蜷縮于此,可惜這裡并不是無人之地,在他的面前,還有蘇雲谪。
“對不起,”蘇雲谪歉疚的說:“我不知道突然會……”
“我沒事。”齊銘鈞依舊緊繃着一根弦,卻不知怎的,突然擡頭看向蘇雲谪:“天公不作美。”
“可是你美。”對上齊銘鈞如水般的深眸,還有帶着雨水濕漉漉的頭發,以及那張令他始終無法忽略掉的臉,混着雨水的氣息,在車中蔓延,蔓延到蘇雲谪的心口,蘇雲谪喉間滾動道:“尤其是現在。”
齊銘鈞轉過頭去,對着車窗的那一瞬間,窗子裡,眼裡,心裡都是蘇雲谪的臉,不經意間,齊銘鈞不争氣的嘴脫口而出:“其實……現在的你也很美。”
聽到這句話,蘇雲谪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但他沒有繼續問。
車窗外是瓢潑大雨,車窗内卻冷清的出奇。
齊銘鈞看向窗外雨,卻想着窗内人,蘇雲谪看着窗内人,卻淋着窗外雨。
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沒人再說一句話。
直到雨停。
雨停了,太陽也出來了,蘇雲谪抱怨似的看着曾經無比期待的陽光,“停的真快。”
下都下了,怎麼不多下會兒?
齊銘鈞裝作沒聽清蘇雲谪的話,片刻後,才開口說道:“送我回去。”
蘇雲谪沒答話,回到駕駛位上開車,一路到公寓樓下。
齊銘鈞下車就徑直走上去,頭也沒回。
雨後彩虹漸漸出來,蘇雲谪站在樓下,欣賞着彩虹,半晌後,淡淡的說:“寡淡。”
說完,就回到了别墅。
不知道是說的彩虹,還是說的自己,竟是如此寡淡。
齊銘鈞從上面是可以看到蘇雲谪的,他也在看蘇雲谪。
那身紅色毛衣太耀眼了,以至于齊銘鈞都沒有注意到彩虹。
他回到房間裡,一遍又一遍的回憶着今天發生的一點一滴。
任何細節都沒有落下。
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蘇雲谪對自己的态度,怎會如此?
像蘇雲谪那樣的人,瞧不瞧得上自己都是個迷,而且還有嚴重的潔癖,摟腰的動作怎麼可能做得出來?
一切都像是一場夢,卻又出奇的真實,如今大夢初醒,也是意猶未盡。
獨坐在床邊,回憶着和蘇雲谪的初識,那時候的嫌棄是肉眼可見的,玄門宴上不願意熟悉自己的人也是蘇雲谪,還有到了清風山上,蘇雲谪也從未表達過什麼。
現在是什麼意思?
“蘇大少爺,你對我到底是什麼感覺啊?”
這話齊銘鈞不敢當面問,就隻能自問自答,可偏偏愚笨的腦袋給不出标準答案。
或許,從來就沒有标準答案,有的隻是一瞬間的感覺。
可感覺又是什麼呢?
微妙,奇妙,莫名其妙?
“也許,是到此為止。”
齊銘鈞自問自答着,他不滿意現在的答案,就如同蘇雲谪想的那樣,感覺如同接連不斷的夢境,能困住一個人的心,也能讓一個人心動。
可扪心自問,自己真的對蘇雲谪心動嗎?
“心動是什麼?”
這個問題對于齊銘鈞來說,就是無解,就算有解,齊銘鈞也不敢去求證。
反正和蘇雲谪之後也不會有太多的交集,不如就到此為止。
他是這麼想的,但蘇雲谪不是,蘇雲谪穿着幾乎已經濕透的紅色毛衣和膝蓋上沾着雨水和泥土的褲子,連衣服都沒換。
還是蘇世岚出來提醒他,蘇雲谪才發現自己連衣服都沒換。
“你這是怎麼了?”蘇世岚問道。
蘇雲谪沒說什麼,快速的洗完澡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裡。
盯着錦江公寓所在的方向,“齊銘鈞,你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