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顧将無人機拿在手裡看,它應該是在飛行過程中撞到了某個東西才導緻意外墜落。
機身上并沒有明顯的破損,隻有左邊機翼破了一塊鐵皮。
“修修還能用。”方顧小聲嘀咕,順手就将無人機塞進了背包裡。
“走吧,我們再往前看看,”他沖着岑厲擡擡下巴,狹長的黑眸裡隐匿着精光,“前面說不定還有東西呢。”
這次方顧算錯了,前面非但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反而讓他和岑厲陷入了危機。
“怎麼樣?還是不對?”方顧冷着臉,身上似乎有黑氣冒出來。
岑厲表情凝重地搖了搖頭,清雅的聲音裡罕見的覆着一層冰:“指針一直偏向東南,無論我站在哪個方位都是如此。”
方顧面如黑漆,腮幫子上的兩塊肉獰動了一下,銳利的眼睛直盯着岑厲伸出來的手。
攤開的手掌上放着一塊圓盤。
掐金描紫的轉輪在光下折射出五彩星斑,小金龍伏在中心的天池上,漂亮的金尾巴裹着圓珠一直停在【東南】。
拖着圓盤的手臂慢慢朝左偏,盤上的龍尾巴跟着風一起蕩,可當岑厲面向正北的時候,那尾巴甩了一圈,又悠悠爬回了【東南】。
“方向不對。”岑厲皺眉輕喃,伸出手指去撥龍尾。
冰涼的刺感戳在指頭上,岑厲能明顯感覺到一股滞力,來自鱗片裡包裹着的圓珠。
好像有一道無形的力施加在上面,阻擋岑厲将它帶去正确的位置。
“難道周圍有畸變體?”方顧瞬間緊繃,眼睛警惕地掃了一圈,他不是胡亂猜測,畸變體是能夠擾亂環境磁場的。
岑厲放開龍尾巴,擡頭,語氣凝重:“我更傾向于是異磁場。”
“異磁場?”方顧的臉色更難看了。
異磁場的來源至今沒有人弄清楚,隻知道磁場範圍内的所有結構分子都會發生異變,而這種異變的節點和程度卻是不可預估的。
如果說畸變體是可視物種自身發展的變異,那麼異磁場則是“不可知”事物的重疊畸變。
在異磁場裡,一切的現代偵測打擊手段都會失效,人回歸原始狀态,變異逆生,細胞倒置,一切回歸原點。
但這個“原始狀态”隻存在于異磁場内,一旦出去了,就會被瞬間打回原形,甚至還會加速畸變的反應和程度。
而且因為異磁場是畸變的重疊,裡面的物種通常是更危險的變異種,回歸正常的“人”基本不可能在對上它們時還有活命的機會。
曾經社會上有一種聲音,說異磁場其實就是高維生物通過太陽投射在地球上的鍊接,裡面藏着通往外星球的坐标。
當然這種言論并沒有得到基地的認可,甚至就連當初說這話的人也被安上“散播謠言擾亂社會治安”的罪名關押在監獄裡。
但無可争辯的是,異磁場裡的秘密确實很有價值,基地想要監測異磁場,可這東西卻行蹤不定,沒有人清楚它會在哪個時間哪個地點突然出現。
而今天,“好運”降臨在方顧和岑厲頭上,居然讓他倆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碰上了多少人都趨之若鹜的異磁場。
“能确定嗎?”方顧還想掙紮,一個人總不能也不應該倒黴至此吧,走哪兒都能“好運臨頭”。
岑厲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清雅的聲音裡帶着點兒飄忽忽的無奈:“基本可以确定。”
方顧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他雙手叉腰,墨黑的眼睛轉了一圈。
無邊無際的黃土沙漠此時在光下折射出清亮的金色,高低起伏的沙丘拱起尖利的背脊,在沙浪翻湧中,如一條巨龍橫亘萬裡。
“先回去吧。”方顧輕輕出聲,擡眼看了看天上斜挂的巨輪,漆黑的眼瞳裡頓時灼燒起一片熾熱。
他轉身朝方顧招手:“走吧,太陽快墜落了。”
無論今日他們發現了什麼,都必須回去了。
走的時候,岑厲回頭看了一眼。
金色的沙礫卷進他眼睛裡,直将那一汪碧藍燒成熾金,覆蓋着溫潤的眼眸被撕開,露出裡面冷冰冰的情緒。
等兩人沿着原路走回營地時,天已經黑了。
隔着老遠,方顧就看見了帳篷口狗狗祟祟的人影。
汪雨像一塊望夫石扒在帳篷門簾上,望眼欲穿地盯着外面的黃沙。
在方顧和岑厲兩人走了快兩個小時之後,汪雨就慢慢恢複了行動力,等到能下地之後,他便立刻搬了個小馬紮坐在帳篷口就不動了。
直到剛剛,他才把屁股從馬紮上挪起來,扶着帳篷立柱,抻直腿前後左右地晃。
“大學生,你終于肯挪窩了?”盛蕭擺弄着茶盅,揶揄道。
汪雨不搭理他,隻眼巴巴瞅着外面,掰到屁股蹲兒上的左腿發出關節打顫的聲音。
“嘿~”盛蕭挑眉,哐當一聲放下茶盅,起身三兩步走到帳篷口,伸手一胳膊勾住了汪雨的脖子。
“臭小子,不搭理我?”
澎湃的肌肉勒在脖子上,盛蕭湊過來的腦袋靠得很近,一股汗味兒乘機竄進了汪雨的鼻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