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對兒子的女朋友說話,更像是對……自己的女朋友。
謝予琰的動作比想法快,幾乎是下意識按下了手機的錄音快捷鍵。
姜寶純不知道謝予琰的小動作。她打了個哈欠,聲音帶着濃濃的倦意:“……放我回去睡覺吧,真的很困。”
薄峻盯着姜寶純看了一會兒,确定她是真的犯困,而不是抗拒跟他一起用餐,才松口說道:“那我送你回去。”
薄峻的控制欲遠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強。姜寶純困得眼皮子打架,不想跟他争論:“那走吧。你司機呢?”
“今天是我自己開車。”薄峻回答。
姜寶純聽見這話,頓時打起了退堂鼓:“你多久沒開車了……我晚上沒吃飯,又喝了一杯冰美式,你開車的話,我怕在你車上吐出來。”
薄峻眉頭微皺:“那還不跟我吃飯?”
“你好煩啊,”姜寶純抱怨,“我想回家吃飯怎麼你了。”
……
這對話已經能不是古怪可以形容了,完全是——暧-昧。
謝予琰心想,這對話有必要給薄寒峣聽聽。
難怪姜寶純看不上他,原來人家早已勾搭上薄家父子。
跟薄峻說話沒有避諱他,估計也是因為想在他面前炫耀一下——連薄峻都是我的追求者,你為什麼覺得我會看上你?
不遠處,薄峻和姜寶純邊走邊聊,已經快要離開謝予琰的視線。
謝予琰連忙拿出手機,低頭假裝處理工作,然後,偷拍了一張他們并肩行走的背影。
接着,他打開微信,給最近聯系人發了一條消息:【好兄弟,幫我查一下薄寒峣的聯系方式。】
·
另一邊,薄寒峣點開新消息,沒想到姜寶純會發語音過來。
他盯着屏幕上的語音條看了幾秒,鬼使神差地調為聽筒模式,剛要按下播放鍵,一個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
“師弟,我簡化系統的時候,總感覺哪裡不對勁。你幫我看看,是不是流方程算錯了?”
薄寒峣迅速按熄屏幕。
他心髒怦怦狂跳,臉上卻沒什麼表情,接過師兄遞來的草稿紙,看了一會兒:“你忽略了高能自由度在低能标下的貢獻。”
“可如果考慮高能自由度的話,會不會讓系統複雜到無法操作?”
“不會,你用流方程簡化一下,”薄寒峣的思緒還停留在姜寶純的語音上,頓了兩秒,才繼續說道,“逐步消除高能态的貢獻,就像剝洋蔥一樣,一層一層地剝離不重要的自由度,構建一個更精确的低能有效理論。”
“謝了,師弟,”師兄說,“誰能想到你才大二。導兒把你要過來,真的賺大了。”
薄寒峣本想說,這些内容對本科生來說,可能有些超前,對研究生而言,卻是非常基礎的知識。
有空誇他,不如多看幾本書,鞏固一下自己的基礎理論。
但薄峻曾反複告誡他,不管别人誇他什麼,隻要是善意的,都必須禮貌回應。
于是,他朝師兄微微一笑,說:“不客氣。”
師兄一臉沒心沒肺:“那我不打擾你跟女朋友聊天了哈。”
薄寒峣一僵,剛要解釋姜寶純不是他的女朋友,對方卻早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如果追過去解釋,反倒顯得欲蓋彌彰。
薄寒峣隻能假裝沒聽見,低頭看向手機,停頓片刻,選了“轉文字”。
誰知,手不小心抖了一下,語音突然播放了出來。
因為是聽筒模式,姜寶純的聲音并不大,但辦公室環境安靜,即使微弱的聲響也顯得尤為明顯。
薄寒峣立刻調低音量,但還是聽到了姜寶純的聲音。
“……你知道的,相較于你爸,我更想……”
平心而論,姜寶純的聲音很好聽,仿佛口感酸甜的夏橘。
等他回過神,口中已不自覺分泌出唾液,喉結往下一滾,發出一聲清晰的吞咽聲。
……隻是一頓飯,他還是有時間的。
薄寒峣心想。
等他把寫好的腳本提交到 HPC 集群,就能結束今天的工作了。
于是,他回複:【可以。】
姜寶純卻遲遲沒有回複。
薄寒峣覺得可能是他這句話有些語義不明,便又發了一句話過去:【你在哪裡?】
一分鐘後,姜寶純終于回複:【下次吧,我回家了。】
薄寒峣盯着這行字,無端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但又不知道上了什麼當,受了什麼騙。
他頓了片刻,拿上手機,起身去洗手間。
再度點開姜寶純的語音時,薄寒峣的内心是掙紮的。
他覺得自己好像有些無聊。
這種内容的語音,他為什麼還要專程跑到洗手間再聽一遍?
薄寒峣的表情冷靜極了,似乎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能随時叫停。
然而,他點開語音的動作,卻沒有任何遲疑。
近距離聽姜寶純的聲音,更甜,更黏,人工催熟的夏日蜜橘就是這種味道,糖分多到令人上颚發麻。
幾分鐘過去,那種人為加工的甜黏感,都還滞留在他的胸口裡,久久不肯散去。
薄寒峣心想,可能是他回複得太慢了,姜寶純才不願意跟他一起吃飯。
如果當時他回複得再快一些,她應該會很高興地去訂位置。
這時,一條短信打斷了他的思緒。
薄寒峣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個未知号碼發來的短信,内容是一句話、一張圖片和一個音頻附件。
【你女朋友跟你爸是不是走得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