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昭容的離世,使和諧的後宮瞬間蒙上一層濃厚的雲,所有人都縮起頭來,生怕自己言行不當或是什麼惹怒至尊,無辜得一身無妄之災。
皇帝将儀元宮的所有人圈禁嚴刑拷問,一個一個查問,查了三天還無音訊。
皇後頭疼的都不是背後謀者是誰,她不知道這個孩子該交給誰去撫育。
姚順儀與郭昭容感情甚好,可自郭昭容離世,姚順儀的精神狀态一直不好,孩子幼時吵人隻會更影響姚順儀的心情,此時不宜将孩子交給她。
姜貴人就更不用說,自己都心智未全,如何敢讓她撫育孩子?
皇帝下朝就被鳳儀宮的人請了過去,商讨此事。
皇帝從她羅列出來的名單裡挑了一個,皇後定睛一看,是個和郭昭容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位妃嫔——秋容華。
秋容華,年初大晉秋容華才硬扛着走入了高階嫔妃之列,後宮裡的人都知曉是莊妃一黨的,一有時間就往莊妃處跑的也就她了,生怕别人不知曉她傍着莊妃似的。
皇帝卻如同不知此事一樣,屈指敲敲名單,就将人選定下了:“秋容華挺喜歡小孩子,有時間便去浩藩閣與臨雎軒看望皇子公主,若五皇子交給她,她應當會認真照顧。”
皇後略顯無語的看他:“皇上自己都不确定……”
皇帝卻不容置疑的定下了:“就這樣,江喆海去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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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順儀近日總是去看五皇子,這幾日孩子身上的褶皺慢慢展開,變得白淨柔軟,那一雙眉眼九分似她的母親,柔和含水般。
她看着總似睹物思人,腦海裡盡是郭昭容生前與她相處的時光。
她與郭昭容幼時相識,有時間總待在一處學習女紅、琴藝,前次選秀,郭家本有旁支入宮,奈何郭父執意讓其進宮選秀,姚順儀算是作陪,哪料想雙雙選上了。
郭昭容是個‘既來之則安之’的主,不曾對皇帝産生過一絲感情,皇上翻了牌子也不過完成任務一樣,最出乎意料的就是那次侍寝皇上撤了長久以來的避子湯,也就那一次有了身孕。
郭昭容頓時有了期盼。
姚順儀卻不覺得皇上是好心讓她懷有身孕,這麼多年皇帝都不曾讓高位嫔妃有孕,怎麼會突然松了口。
可皇上的确一直看照這個孩子,隻是看照得并不那麼用心罷了。
所以……所以她還是死在了産房裡。
從房裡出來,與同樣來看望孩子的姜悅容碰面,深深看了看她,一句話未說與之擦身而過。
雲蕤被她眼裡的寒涼驚到,大氣不敢喘的說:“貴人,姚順儀這是怎麼了?”
姜悅容提起裙擺走上台階,推開房門,屋裡一片寂靜,孩子已經熟睡,伸手想觸碰一下那白嫩嫩的臉頰,想到自己手上諸多髒污,孩子恐受不住,克制着收了回來。
再出來時日頭正盛,姜悅容擡手遮了一下,對雲蕤說:“姚順儀一直不喜我出現在郭姐姐身邊,前些日子也不過是緣着郭姐姐她才和顔悅色點罷了,如今……”
主子沒有再說下去,雲蕤也能懂後面的話,如今郭昭容也去,姚順儀根本不必再為了郭昭容而掩飾自己真正的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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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甯殿。
聽聞皇帝去鳳儀宮與皇後商議将孩子交給誰,祝容華就準備好去皇帝面前訴說一通,讓皇帝将孩子交給自己撫育,可還未走出宮門,身邊的春香急匆匆跑了回來。
“主兒,不好了,皇上下旨将五皇子交給秋容華撫育了!”
“什麼!”
祝容華驚愕不定,春香焦急的面龐不像是說來哄她的。
怎麼會呢?皇子歸屬的事,不應該很慎重的考慮麼,這般草率就交給了秋容華?
還沒有等祝容華從這件事裡回過神來,一群侍衛将福甯殿圍了個水洩不通,江喆海笑眯眯的走了進來,說是笑,可祝容華看去卻是陰森極了。
祝容華面前鎮定地問:“江公公這是何意?”
江喆海回道:“陛下和皇後娘娘在鳳儀宮備好了茶,請容華宮裡的和嫔過去坐一坐。”
從頭至尾江喆海都沒有回應為何要這樣興師動衆,說完話便側過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