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鷹十年前來到這所學校的時候,還懷揣教書育人的美好夢想,想在這所學校大展宏圖,可他很快就發現,這裡并不像他想的那麼簡單。
這所學校是全封閉式學校,不止學生,連老師都要一同封閉在學校内。校長制定了極其嚴苛的校規和作息時間,如同給機器人輸入指令一樣,為的就是盡最大限度壓縮同學和老師的自主活動,為此還在學校各個角落安裝了監控,一旦發現違規行為則嚴厲處置。
但過于嚴苛的管理并不合理,尤其是當這項管理一并管到老師的時候。學校裡不滿的聲音越來越多,學生違規愈加頻繁,甚至出現幾次大規模的聯名反對。
其中也不乏有老師的參與。十年前與他一同來學校報道的新人老師中,有一位叫作祝紅,那是個真正的理想主義者,肯為自己的理想嘔心瀝血、肝腦塗地的那種。
她旗幟鮮明地反對這種過于教條死闆的管理,幾次帶領同樣憤怒的老師和學生找到校長面前,多次嘗試溝通無效後直接越過校長去舉報,導緻校長險些離任。
這場舉報發生在七年前,事情也就是從這裡開始不對勁的。
原本校長已經被調離學校,可沒過兩天他竟然又回來了,并且整個人變得十分詭異。先是之前一同舉報他的老師們離奇失蹤,空缺下來的教師崗位也沒有再招聘新人,而是引進一群隻服從他的指令的機器人輔助管理。校規也越來越森嚴,不僅将人封閉在學校内,還切斷了學校内與學校外的通信,徹底将學校打造成一座隻由他自己控制的孤島。
“切斷了學校内外的通信?”林硯京發現了不對勁,“既然如此,那檢查組是怎麼得到消息的?又是怎麼進來的?”
“不知道。”張鷹攤開手,“這可不是我做的。”
“是一位女士打來的電話。”檢查組裡稍顯年長的那位——叫作瑞秋——說道,“然後我們派小櫻先一步裝作學生混進來收集證據,我來的時候,大門已經是敞開的了。”
“女士?”林硯京和張鷹對視一眼,“有可能是祝紅嗎?”
張鷹認真思考過後,搖了搖頭:“我覺得不可能。校長這兩年的行事作風......祝紅又失蹤了那麼久杳無音訊,如果是落在校長手裡,别說向外界傳信,是不是還活着都有待考究。”
林硯京:“哦,看出來了,真不是一般的變态。”
張鷹一拍即合,隻覺遇高山流水遇知音:“是吧,我早就這麼覺得了。”
“所以我們現在要送她們出去。”林硯京梳理道。
“嗯,隻要我們回到裁正處,遞交證據,就會有專員來接手學校事務,學校就會恢複正常。”瑞秋附和。
林硯京繼續分析:“但是有機器人在追殺她們,所以我們要先解決掉機器人,攔住校長。”
“呃……或許我該提醒你一下。”張鷹舉手打斷她,“你剛剛得罪校長,他多半已經把你的信息輸入到機器人指令裡了。”
“也就是說……”他微微一笑,“你現在也是機器人集火的對象之一哦。”
林硯京:“……”
“校長現在還是人類嗎?”她歎口氣,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不知道,我認為不算。”張鷹伸出手來,指甲肉眼可見地變黑變長。他五指成爪下扣,指甲深深插入水泥地闆裡,一用力,竟硬生生摳出來一塊水泥,“甚至我也不能算人了。”
“從校長回來的那天開始,全校老師或多或少都受到污染,開始變異。有的老師察覺得早,提出辭職,但我當時不敢冒失業的風險……”
“滴滴”,手環發出聲響打斷張鷹的話,藍色的小燈一閃一閃。
林硯京輕觸一下藍色小燈,小燈上方跳躍出光屏,光屏上正是宋微彤的臉。
對面不知道躲在哪裡,周邊昏昏暗暗,靜得可怕,隻有屏幕上微弱的藍光映在臉上,映出半臉的血。
這畫面又勾起林硯京一些不好的記憶,她下意識把手按在胃上。
宋微彤用氣聲說話:“你在哪兒?進展如何?”
林硯京伸手捏住光屏,把屏幕轉向瑞秋和小櫻:“我們需要把這兩位被機器人定向追殺的女士送出去。”又把屏幕轉向張鷹,“幫手。”
張鷹儒雅一笑,招手示意。
“這位是……”宋微彤問。
“張鷹,那位監考老師,也算是有共同敵人。”林硯京把屏幕轉回自己,“還有我現在可能也被機器人定向追殺了,能殺光它們嗎?”
宋微彤沉思兩秒:“恐怕不能。它們的數量太多了,而且我猜測,它們可能有修複的能力。你那邊還有别的發現嗎?”
“隻發現在校長室有一個沒打開的電腦,密碼是他的秘密。”
“那現在也隻能先試着打開這台電腦了。”她擡頭看了一眼,“我們和小洛在501宿舍的櫃子裡,先去二樓集合?”
“不行!”張鷹聞言厲聲喝止,“我說過校長在各個角落都安裝了監控,隻要她們一踏出這個門,必定會被校長察覺。”
“校長是我們當中變異程度最深的,已經完全不能用人類來形容,跟那些機器人也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他苦苦勸導,“相信我,你們在他手下根本打不過一個回合。”
而且,如果被校長發現這些人是從他辦公室出去的,那可就真完了。他是答應了這群人合作,但并不意味着願意承擔失去生命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