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能順着接下去的話頭，林硯京沉默下來。

芙蓉側身讓開門：“先進來呗，在外面吹什麼風。”

林硯京沉默着走進門，将兩塊手表依次放在桌子上：“這是彤姐的，這是洛怿言的。”

無需多言，芙蓉已經知道她的意思，臉上的笑意收斂。

周邊空氣的流動似乎都放緩了。

小男生不明所以，但勝在會察言觀色，明智地縮到角落降低存在感。

良久，芙蓉才再次開口：“會長的身份卡權限得去她辦公室開，不過老大本人不在的話……會有些麻煩。”

林硯京愣了一下，拿出自己的身份卡，目光因為恍然間明白了什麼真相而顯得有些呆：“……已經開了。”

在很早以前，她因為計算小世界連接點的運動軌迹要用X元素的時候，宋微彤就已經把她的卡開到會長權限了。

芙蓉反應過來，目光不自覺落到她手裡的卡片上。

“那感情好啊，那就順利多了。”她拍了拍林硯京的肩膀，感歎道，“老大對你真的挺好的。”

林硯京有些說不出話。

她原本以為宋微彤對她已經足夠好了，但此刻循着冒出來的苗頭往下細想，才驚覺還有更深沉的好隐晦地埋藏着、等待着她去發現。

比如，先前在宋微彤的安排下，她在所有部門都幹過活，所以對每個部門的情況都還算熟悉，和負責人們關系也不錯。

所以繼任的過程順利到不可思議。

頂樓辦公室内，她坐在曾經宋微彤坐着的辦公桌前，刷開電腦，查看之前的工作進度。

所有部門的負責人齊齊站在桌子前。他們的神色平靜自然，仿佛這張桌子後面的人沒有變過，隻是出去喝了杯水又回來了而已。

他們安靜地等待着，等待回答她所有可能提出的疑問。

芙蓉倚靠着辦公桌的邊緣，紅色長發被随意紮在腦後。

她掃過林硯京面無表情的側臉，目光定格在她的眼神，心裡啧啧兩聲：不愧是拿到權力的人，這架勢一下就上來了。

她的視線掃過室内其他負責人。

周喬悄無聲息地遊離到桌邊幾人之外，背對辦公桌擺弄着通訊器，指尖敲擊得飛快。

快回啊，祁楓這家夥幹什麼去了，要死啊！她咬牙切齒地想。

她平常大部分時間都泡在實驗室裡，科算中心的日常工作則被扔給祁楓處理，導緻她自己也并不清楚。

但祁楓那家夥不知道怎麼回事，始終沒回消息。

就在她扣了滿屏的問号，快把通訊器摔了的時候，祁楓突然間發了個文件過來。

祁楓：天呐，今天太陽竟然是從西邊出來的嗎？請問究竟是發生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讓我們醉心研究的周大負責人想起她還有這部分的工作呢？（禮貌微笑.jpg）

周喬現在對他的陰陽怪氣已經完全免疫了，甚至還能停下來欣賞兩秒其語言的藝術。

嗯……長難句。

她點開那份轉過來的文件，巨大的内存差點兒卡爆通訊器。

剩下四位負責人，有的和周喬一樣緊急尋求外援，也有的胸有成竹，滿臉仿佛寫着“快來問我、快來問我”。

芙蓉雙手抱胸，站在能一眼望到所有人的地方，仔細欣賞着每個人的面部表情，權當樂子看。

直到詢問完畢，林硯京擺擺手讓其他人離開：“周喬。”

周喬原本溜在第一位，一句話讓她硬生生定住腳步。芙蓉經過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幸災樂禍：“加油哦。”

周喬瞪着眼睛看其他人一個個離開。大門被帶上，她歎了口氣走到桌前：“組長。”

“幹什麼呢？”林硯京的視線從電腦移到她臉上，皺眉不解，“我又不會吃了你。”

周喬說話的底氣瞬間足了：“那你找我幹嗎？”

林硯京将那個計算機裡所有小世界的初始信息複制一份，連帶着手表一起交給她。

手表原本是洛怿言的，裡面所有的信息已經被清理幹淨了。

周喬眼睛一亮，立刻把手表揣兜裡，似是不經意間提起：“哦，對了，我想辭職。”

林硯京看向她。

她的視線定在林硯京頭頂上方的空氣，背在身後的手細微顫抖，語速快得像在念稿。

“就是，我想了一下，我還是更擅長、也更喜歡跟數據打交道。我對負責人的工作沒興趣、也沒能力，負責人的工作也會分散我的精力。再這樣下去我可能一件事都做不好，還不如辭了，專心去幹研究員的工作。”

“……行啊。”林硯京還是很欣賞這段話的，“這是打了多久腹稿啊？”

周喬松了口氣：“這你别管，你就小心點兒，以後别被我甩十萬八千裡的。”

“行。”林硯京覺得有點好笑，“我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