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院鳳凰蓦然睜眼,按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許久後才慢慢地癱倒在地上,緩緩擡手摸了摸心髒的位置。并沒有什麼傷口,那種疼痛感卻還未完全消散,真的有刀子捅進去過一般。
死亡的感受過于真實,他覺得自己像是真的死過了一遭,此刻竟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緊繃的精神放松下來,于是疲憊感上湧。
其實身體的狀況其實還好,更疲憊的是精神,但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
整個夢境都透着不對勁。
莉莉娅絲的記憶牆他來這裡之前粗略看過,剛才那一段記憶大概就處在她當血獵的時間段裡,殺血族倒也正常,隻是那吸食同族血液的行為絕對不正常。人類喝下血族的血後會逐漸失控,恐怕血族間互相吸血也不會有什麼好事。
而且那種程度的扭曲他還是第一次見,最後出現的莉莉安娜,尤其詭異。
“請你找到她,帶她出去。”
夢境裡的一切都是記憶的投影,出現的角色也按照莉莉娅絲潛意識裡的印象運作,按理說,那時候莉莉安娜已經死去了,不可能出現,更不可能說出那樣的話。
像是被囚禁了一般。
如果是記憶錯亂的情況呢?
莉莉娅絲關于莉莉安娜的記憶大多集中在生命的前半段時光,在他們母親死後,做出了不同的選擇而分離。以她的強大,會出現失蹤和被囚禁的情況麼?
他下意識的覺得不可能的,但想了想,莉莉娅絲其實也有幼年期。
或許是那個時候?
這麼想雖然很符合邏輯,但平等院鳳凰仍是莫名覺得“莉莉安娜”的那些話是對自己說的。
難道是莉莉娅絲在記憶中遇到了自己難以解決的事情,所以潛意識裡,透過莉莉安娜的形象求助?
他被腦子裡忽然冒出來的想法吓了一跳,幾乎是立刻坐了起來。立刻便感覺到的身體的沉重,和夢境裡輕靈有力的狀态比起來簡直天差地别,一時間難以适應。
于是他慢慢調整着狀态,同時望着莉莉娅絲。
她依舊是那安詳的神色,但那嘴角的笑意卻忽然讓他覺得分外詭異。
不待适應完畢,他又點了一撮香,可這一次卻怎麼也進不了夢境。
冷冽的、冰雪一般的味道環繞在他周圍,少了那股鋒利感,帶着某種冰封大地的寂靜。
于是,在這香氣裡,他逐漸恢複了冷靜。
莉莉娅絲就算真的遇到了麻煩,也不至于那麼快被打倒。他身在局外,了解的東西不多,現在能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盡快恢複狀态,再進入記憶宮殿,找到那個坐标。
打定了主意,他便安安靜靜地冥想休息,直到香粉燃盡。
·
踏出了大門,回到現世,看看時間,才發現其實隻過去了半個小時。
于是去鎮子吃了頓晚飯,簡單采購了生活所需,連帶着行李一起搬去了河邊别墅。
等收拾好房間,洗漱完畢,已是深夜,
過了生物鐘,平等院鳳凰反倒有點睡不着,索性研究起莉莉娅絲的記憶。
來這裡之前,他在莉莉娅絲日本的住處待了不短的時間,研究記憶牆。其中的細節并不多,一兩句話就能簡單概括一個事件,但事件很多,所用的語言以法語和德語為主,時不時還冒一點西班牙語希臘語希伯來語,因此他也隻是大概理了一下。
莉莉娅絲的過去,按照時間線大概分為四個時期。第一階段是和家人生活在一起的幼年時期,内容不多,大多是日常生活的片段;第二階段是在不同的血族前輩身邊求學的少年期,記憶多跟血族秘術有關,還有一些和血族同學相處的日常;再之後的一個階段,大概是在十八世紀末十九世紀初,大片大片的記憶空白,唯一可以推斷的是莉莉安娜的死亡發生在這段時間;十九世紀前葉,莉莉娅絲便逐漸走上血獵道路,有關那段時光的記憶也很模糊,最多的是戰鬥和死亡的畫面,血獵時期的後半,和和夏爾相遇後架打得少了,相處的日常比較多。除此之外,便是一些沒有明顯時間标志是事件和莉莉娅絲的推論。
他離開前将那些記憶碎片都拍了照片,準備慢慢研究。
結果剛點開第一張照片——【188(?)年,冬季,夏爾十七歲的生日禮物想要蘋果派,不小心烤焦了。】
平等院鳳凰“啪”一下蓋上平闆蓋子,随手往床頭櫃一扔。
他十七歲的生日禮物還沒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