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庫忿斯拍了拍身上的灰,大聲嚷嚷地敷衍打着圓場:
“對,這是切磋。”
庫忿斯撇撇嘴,略感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下一刻,他便立即感受到了喬奢費投向他的危險眼神,仿佛像是在對他說:
既然今天這事端兒是你主動挑起的,那麼現在如果你打不好這個圓場,你就去死吧。
好吧,是他做錯了。
男子漢大丈夫,他一人做事一人擔。
于是庫忿斯像小學生背課文般,不加思考地大聲朗讀着喬奢費此刻通過密音傳話給他準備的一句句說辭,并越說越理直氣壯,他挺起了腰闆,仿佛說得越大聲就越有理。
但聽完他的話後,眼前小女警的眉頭顯然皺得更緊了,面色顯得有幾分嚴肅。
喬奢費看向他的視線更帶着要立刻把他打成一顆基因碼的殺意。
庫忿斯再度苦悶地撓了撓頭。
此時此刻,紫冥分隊隊長平靜地盯着昔日的戰友這出蹩腳的演出,波瀾不驚的臉上隻赤裸裸地寫滿兩個字的評價:
蠢、貨。
好煩,好讨厭,他受不了了,他好想要立刻噴團火球逃離現場,不管這堆爛攤子,讓他們愛咋咋地吧。
事到如今,庫忿斯的腦袋已經徹底打結,他開始破罐子破摔地想着一百種蠻力解決這種尴尬處境的辦法。
另一邊,這個處于風暴中心的小女警卻比他更先一步行動了。
神戶绮把喬奢費拉到了自己的身後,便将目光移向了乖乖站在一旁,但明顯對剛剛的混戰意猶未盡還想再來一場的庫忿斯。
她面色有所緩和,但依舊将雙臂抱在胸前呈現出一副防禦姿态,接着開始語調溫柔地連環發問道:
“那麼晚了,庫忿斯,你看上去很閑嘛 ?”
庫忿斯對于她隐隐散發出的敵意感到有點不解,但他對于女性一向有着更高的包容度,脾氣也更好。
所以他依舊禮貌地配合回答道:“額……對?”
“真好啊,您難道明日不用早起仕事嗎?”
神戶大小姐又緩和了幾分語氣,溫和甜美的客套寒暄裡明顯帶着幾分不愉快的譏諷,夾雜着京都人慣常陰陽怪氣的腔調。
但庫忿斯向來心思粗犷,所以并沒有聽出來。反之,他開始認真地思考:
早起,他理解。
但……仕事*?死過多*?這是什麼意思?
額……他猜,難道她是想說人類如果早起上太多班就會死……嗎?
庫忿斯向喬奢費密音求助道,但對方卻在此時保持了沉默。
于是為了避免在這個人類警察面前暴露自己其實是個文盲的事實而導緻顔面盡失,庫忿斯自認為很聰明地也選擇保持沉默。
不過話說回來,庫忿斯暗自思忖着,他現在還是比較喜歡睡到自然醒,也并不想回到将軍身邊去工作。
說到底,還是自由自在地流浪最爽啦!這種無拘無束的生活就像重新回到了未入伍前在潘拉姆草原上牧馬縱歌的日子,感覺好極了!
神戶绮觀察着他的表情反應,繼續追問道:“那你現在有固定住處嗎?”
“啊?”
固定住處*又是什麼東西?
是指人類像螞蟻一樣每天住的格子間嗎?
哼!他才不要被困在那裡!
說實話,他覺得他每天的行動軌迹還挺固定的。如果出太陽的話就去湖濱公園河畔草坪睡大覺,如果下雨的話就待在橋洞或者是小亭子裡。
但這是這個小女警想要的答案嗎?這是喬奢費想要他回答的完美答案嗎?
他不是很确定。
庫忿斯撓了撓頭,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比較正常,他看了一眼喬奢費,再度試圖向他要點求助,但喬奢費顯然已經懶得搭理他。
自從紫冥分隊隊長剛剛被眼前的小女警以保護者的姿态拉到身後,他就立刻很自覺地拿好了受害者的劇本,并決定與庫忿斯徹底切割。
但庫忿斯顯然想不到這層。
他隻是感到無邊的困惑。
喬奢費眼下的注意力完全落在了他的小女警身上,反正庫忿斯是讀不懂眼前同僚那副似笑不笑的表情。
不過幾千年的并肩作戰,就算他再神經粗曠,憑借着對往日戰友的熟悉程度,他多少也能感受并理解他一些情緒變化的磁場波動。
所以庫忿斯更加不理解了。
喬奢費這小子,他現在到底在暗爽些什麼???
不是,他到底又在生氣些什麼???
喬奢費,幽冥軍團最好最快的刀,他什麼時候變得和那些地球人一樣反應遲鈍了?
為什麼不理他,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不信他沒有聽見他的傳音。
總之,失去了場外求助的機會,此時此刻庫忿斯隻能老老實實地交代了他平時的活動範圍。
但很快,下一個問題又向他砸了過來。
“所以除了小喬,你現在身邊還有别的正常朋友嗎?”
庫忿斯被她的問題搞得更加糊塗了。他再度陷入沉思:
正常朋友……?這是指什麼?
話說回來,他和那群被封印的兄弟們倒是已經幾千年沒見過面了。
所以安迷修算嗎?
啧,算了,就憑安迷修那小子現在那副敢做不敢當的模樣,瘋瘋癫癫,他也根本不想認他做兄弟。
于是他冷哼了一聲,答道,“沒有!”
神戶绮點了點頭,對于庫忿斯的情況又多了幾分了然于心,也變得有點微妙的同情。
收斂起原本臉上嚴肅的神色,她接着和緩地問道:
“對了,庫忿斯,那你除了打架之外,平日裡還有别的不良嗜好嗎?”
然而聽到這裡後,庫忿斯終于眯起了眼睛,帶了幾分危險的愠怒,“這位……警察小姐,所以你現在是在審訊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