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不安地說道:“喔,抱歉,小喬,我不是故意要來打擾你的。”
與此同時,伴随着女孩兒的呼氣聲,喬奢費忽然感到耳垂一陣發燙,這股古怪的熱意流動在他的血管裡,一直蔓延到他的心髒。
他不敢看她。
見狀,神戶大小姐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将手上提着的小蛋糕放在了椅子上,她緩緩向他俏皮地眨了眨眼,“大理發師,加油!努力工作去吧!”
在戀戀不舍離開之前,神戶大小姐對着這位剛剛解決完午餐但很顯然還能再吃八份盒飯的貪系幽冥魔小小聲地說道:
“不過我偷偷給你帶了一塊小蛋糕,你在下班後,一定要記得吃喔!”
***
目送着神戶绮離開後,喬奢費低下了頭,他沉默不語地盯着那塊包裝精緻的小蛋糕,嘴唇再度被他抿成了一條細線。
他再度回想起來小绮剛剛走進門後,四周顧客向她投來的驚豔目光。
她今天之所以這副裝扮,是……是因為不用到警局裡上班嗎?
那她是……為什麼而打扮得如此隆重呢?
她是……為了和他人約會嗎?
所以這是……她在和别的人類男性約會後,那個人給她買的甜品嗎?
想到這裡,看着那塊可愛的兔子奶油蛋糕,那股粘膩而陰冷的情緒忽然又纏上了他,紫冥分隊隊長的内心裡頓時充斥着巨大的毀滅欲。
他很想要把這塊蛋糕立刻扔進垃圾桶,把它摔得粉碎。
但他卻下不了手。
因為這是小绮給他準備的。
無論這裡面包含着多少種令他感到惡心煩躁的前情提要,這都是小绮給他準備的。
他不能辜負小绮的心意。
他必須認真吃完。
哪怕它是一塊腐爛發壞的蛋糕。
喬奢費握緊了拳,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
可與此同時,他那瀕臨崩潰的理智通知着他另一個殘忍而冰冷的事實,将他的心髒徹底切成血淋淋的兩半。
如果小绮想要追尋自己生命裡的幸福,他有什麼立場而為此生氣呢?
她和其他人類約會,對其他人類露出微笑,幫其他人類處理傷口,他又有什麼立場為此感到煩躁呢?
既然他已經決意選擇了離開希望市,既然他們之間隻是“朋友”。
理智發出了冷笑,它對他下了判決書——他沒有任何立場,他不應該為此道心大亂。
可那錯亂的情感和貪欲吞噬着他,它們驅使着他絕不甘心咽下這苦果。
就在此時,理發店店主的聲音短暫喚醒了這隻仍然殘餘着“夢想”這一追求的貪系幽冥魔,他轉過身來,将那塊蛋糕引發的思緒緩緩抛諸腦後。
“小喬,吃完飯了吧?那幫那個阿伯洗個頭先啊。”
他恢複了鎮定,“好的,師父。”
一邊替顧客沖洗着頭發,喬奢費的腦内卻依舊不自覺地盤旋着關于那個兔子蛋糕處理方法的辯論賽,毀滅欲與占有欲寄生在這隻貪系幽冥魔的靈魂裡,二者開始争奪着身體主權。
然而當喬奢費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後,他腦内關于這一切的争辯很快便塵埃落定了。
因為小冬推開了玻璃門,闖了進來。
***
離開理發店後,神戶大小姐撐着遮陽傘,走在返回警局的路上,回想起喬奢費剛剛在店裡那副潦草吃飯,擡起頭後拘謹不安的神情,她輕輕地歎了口氣。
看來小喬的工作真的很辛苦繁重呢!
想到這裡,神戶绮無意間将手放進了裙裝的口袋裡,接着——她摸到了一個物品。
糟糕,剛剛和小喬見面的時候太匆忙了,她忘記把蛋糕叉子一起給他了。
嗚嗚嗚……這把超可愛的胡蘿蔔蛋糕叉還是她當初特地從盒子裡分出來保管的呢!!!就是為了能夠向小喬當面展示鸢老師高超的手工技術,和小喬一起分享她收到這堆治愈系甜品後最初那份欣喜感動的心情。
略加糾結一會兒後,神戶大小姐看了一眼腕表,計算了一下通勤需要的時間,她便折回了通往理發店的路上。
于是五分鐘後,神戶绮站在距離理發店不遠處的馬路紅綠信号燈下,一個無論如何,她也沒有想過也不願意看到的場景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她帶給小喬的那個可愛兔子蛋糕被一個飛機頭的小混混故意摔在了地上,還被被狠狠踩了幾腳。緊接着,小喬被他用力地扇了兩巴掌。
看着此情此景,神戶大小姐忽然覺得自己被氣得有些喘不上氣來。
神戶家族的良好教養使得她下意識克制着自己的情緒,盡力在公共場合維系着自己的優雅得體,但那把漂亮精緻的胡蘿蔔叉子還是在她的手裡被掰成了兩半。
難怪小喬想要離開這個城市。
他在這個理發店,這個他寄托着未來和夢想的神聖場所,就是這樣被别人欺負的?
神戶绮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冰冷。
站在暮夏時分正午行人稀疏的街道上,她對着眼前燥熱的空氣說:
“服部,我知道你在。”
下一秒,與剛剛見面時那副西裝得體的商業人士不同,一個熱帶度假風T恤和花褲衩的大叔忽然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他躬身對她微微低下了頭,如慣常般行了個禮。
神戶绮眯起了眼,命令道:“把喬奢費的檔案給我。”
見狀,服部半藏頗感意外地挑了挑眉,據他對于大小姐的慣常了解,她一般說出口的話,便絕不會反悔收回。
所以這是……
然而奇怪歸奇怪,這位忍者首領還是熟練地從随身的口袋裡翻出了備份文件。
他低眉垂眸,态度恭敬地把資料遞給了眼前的少主,“是,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