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由幽冥魔僞裝成的流氓混混堵住了小冬的路。
巴爾格姆率先撞了小冬一把,“喂喂喂,你小子,走路沒長眼睛啊。”
小冬不耐煩地推開了他,但卻被另一旁的巴庫魯一把攔住,扭斷了手腕。
沙芬塔走了上來,垂眸看着這個剛剛被巴爾格姆踹了肚子的人類。
他彎下了腰,拍了拍他那張慘兮兮的臉,有點可惜地搖了搖頭,“小夥子,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欠我們的錢,什麼時候還?”
小冬瞪大了眼,“我……我什麼時候欠過你們錢了!”
沙芬塔笑了,如同一個試圖裝文雅但蹩腳的流氓,他從硬邦邦打折花襯衫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條,“看看清楚,這不是你簽下的字據?”
小冬頓時變得結巴起來,“這……可當時我隻向發哥借了八千!”
巴爾格姆又憤怒地給了他一拳,踢了他一腳,“八千???現在利滾利滾利,是三萬八!!”
等到兩位同伴将眼前的人類揍得盡興後,沙芬塔眯起了眼,緩緩問道:“你小子,到底什麼時候還錢啊?”
小冬痛哭流涕地跪在了地上,“哥,我最近手頭實在有點緊。”
聽完他的求饒,沙芬塔笑得更加愉快了,他扯了扯他的衣領,緩緩對眼前的人類抛出了如同惡魔般的低語引誘:
“手頭有點急啊……可據我所知,你手上不是還有家理發店嗎?”
***
咖啡廳内。
聽着室内悠揚的古典樂,神戶绮抿了口杯中的拿鐵,面無表情地合上了不久前服部半藏交給她的檔案,垂眸看了一眼腕表。
時間剛剛好。
為了防止這份不良的情緒牽扯進入下午的工作,神戶大小姐直接選擇了翹班半小時,以此調整内心狀态,重新恢複平和。
然而看完了關于喬奢費的生平檔案後,她内心那團怒火燃燒得更大了。
一方面,她為小喬過去人生裡所遇到的那些坎坷事迹而感到難過;另一方面,她也發誓要讓一切傷害過他,或者試圖傷害他的人通通付出應有的代價。
孤兒,流浪,求學,定居,小喬過得真的很辛苦,但是很努力呢。
一邊感慨道,神戶绮姿态優雅地緩緩舉起了手,示意買單。
服務員及時走上前來。
是剛剛彈鋼琴的那個家夥,他的樂感倒是蠻不錯的。不過她總感覺他看上去有幾分眼熟,神戶大小姐擡起眸子,多看了他幾眼。
是在哪裡……見過呢?
然而下一刻,在留意到她注視的目光後,來者徑直坐在了她的面前。
男人打量着眼前女孩兒這副富家千金的裝束,視線從她那脆弱蒼白的脖頸上滑過,聚焦在她那副看上去價格不菲的紅寶石項鍊,最終緩緩落在她的唇瓣上。
他眯了眯眼,帶着勢在必得的自信,面帶微笑,“你好,小姐,我們有機會能夠認識一下嗎?我是張建。”
神經病。
聽着眼前男人态度強硬的自我介紹,神戶大小姐無奈地歎了口氣,她默默地想道,看來希望市不僅混混流氓很多,精神病也不少呢。
她禮貌地拒絕了,“我想不必了。”
男人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扭曲,他将牙齒磨出了聲響,在離開之前,他憤恨地說道:“小姐,你會後悔的。”
神戶绮有點無語。
說到後悔,她現在倒是在後悔一件事。
自己到底為什麼在兩個小時前要換上那麼麻煩的裝束!
要不是現在這個凳子邊緣的毛刺完全鈎住了蕾絲材質的裙擺,她早就站起來把叉子戳進那人的兩隻眼睛裡了,哪能輪得到他在這裡說廢話。
這一切都要怪尹泰,不,這一切都要怪胖包子和瘦油條這兩個廢物。要不是她今天一早就跳進了河裡幫市民撈落水的小貓,又被調遣得東奔西跑,來不及回家取換洗衣服,她也不會拜托鸢老師給她準備衣服。
如果她沒有拜托鸢老師給她準備普通衣服,也不會讓服部半藏有掉包傳遞信息的可能。
在孟麗鸢離開警局後,當神戶绮打開袋子後,面露了然。
啧,如此浮誇又華麗的全套裝束,是神戶家族的慣常品味。
但是她現在是個警察,還是個過着平民生活的小警察。神戶大小姐不爽地握緊了拳頭,所以……服部他是在結束了深山修行後,腦袋壞掉了嗎!
算了,先将就着穿吧。
畢竟服部多少也有克制了一點點,挑選的這件裙子……整體而言并不算太過分。
***
但很顯然,她的看法是錯誤的。
走出咖啡廳不久後,神戶大小姐便再度被堵在了巷子口。
來者紅着眼,拿着刀對準了她的喉間,單刀直入地惡狠狠說道,“喬奢費欠我很多錢。”
“而你,我知道你是他的馬子。”
她也認識他,他就是剛剛那個在理發店裡欺負小喬的家夥。她不找他,他倒是主動找上門來了。
神戶绮饒有興緻地問道:“哦?他欠你多少?”
那人身子抖了抖,看上去像是第一次搶劫,“十萬。”
大小姐面色變得有些苦惱和困惑,看上去就像是被他恐吓住了。
她語氣輕輕地說道:“隻是區區十萬?”
她從來都沒有開過那麼小的支票。
于是輪到那個飛機頭混混短暫地愣住了,他拿着刀的手又加重了幾分力度,語調狠厲地改口道:“不,是三十萬。”
神戶大小姐點了點頭,有些惋惜可憐看了看他。
見狀,小冬忽然獅子大開口道:“一百萬!”
他終于忍受不了眼前女人這副面對敲詐勒索乃至生命之危時雲淡風輕的模樣,甚至,甚至,她的眼裡寫滿了對于他的蔑視,就像是看一隻蟲子。
而她看向喬奢費的眼神,卻是那麼含情脈脈,就像是一隻天使。
憑什麼?喬奢費憑什麼值得擁有那麼多好東西?
另一邊,神戶大小姐打開了随身的小包,像是對于一切危險都毫無察覺。她友好地問道:“支票可以嗎?”
空氣凝滞在一個微妙的氛圍之下,神戶绮拿起筆,往支票薄上寫寫畫畫了一下,将它撕下來。
在接過發票的時候,眼前的飛機頭小混混卻忽然抓緊了這位富家千金的手。
似乎是由于女孩兒從始至終的乖乖配合,他看穿了她不過是個比喬奢費更好拿捏的弱者,不值得任何忌憚。
想起了前幾日在情侶旅館看過的那一幕,他一把将她脖頸上的項鍊扯下,湊近她的耳邊惡狠狠地威脅道,“如果不想喬奢費死掉,今天你還要和我睡覺!”
聽完他的話,神戶大小姐忽然笑了。
這是她對他露出來的第一個笑容,一個甜美的,卻無比殘忍的笑。
也是他看過的最後一個笑容。
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的眼睛看不見了,在他另一隻手腕被拗斷的同時,他的腦袋被砸在了牆上,一種劇烈而眩暈的痛感襲擊了他。在殘餘的感官知覺中,他聽見她說:
「聚衆鬥毆,敲詐勒索,尋釁滋事,妨礙公務執行。數罪并罰,先生,你猜猜你要蹲幾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