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緻的是,他們的手握得更緊了。
那兩雙眼睛一同看向了眼前氣勢洶洶明顯想要砸場子的神戶大小姐。
站在她身後的還有,插着兜看上去一臉散漫平靜的紫冥分隊隊長。
他冷冷地看着像是竭力在心上人面前克制着暴怒本性的庫忿斯。
接着喬奢費的視線慢悠悠地瞥過了女人指尖的戒指,有點嘲諷地勾起了唇角,注視着這隻幽冥魔同類。
「要打架嗎?可以奉陪。」
庫忿斯握緊了拳頭。
不約而同地,神戶绮和喬奢費都以一種“你們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眼光打量着庫忿斯。
但和已然知道前塵往事的紫冥分隊隊長相比,神戶大小姐的判斷更多的來源于一種直覺的觀察。
例如說——
這個野人哥怎麼敢拿出那麼丢臉又掉價的戒指?
這個空有一身蠻力看起來笨得要死的野人哥看起來和偉大機智有趣的少女漫之神一點也不般配!
用瓷國的俗話來說簡直就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身上,太可惡了!
果然,她早應該在這個野人哥上次拿出草莓軟糖時就把他立刻催眠麻醉後做一些人道主義處理,而不是隻命令他清理整片街區的道路衛生。
聽完這番反對言論後,眼前的女人不語,她隻是摸了摸大小姐的頭。
望着神戶绮脖頸處那道疑似吻痕的傷口,孟麗鸢意味深長地擡眼看了一下她身後的喬奢費,接着她摘下了絲巾,溫柔地點了點頭,緩緩說道:
“嗯,我明白你的擔憂哦,小绮。但是這是我的選擇,我想你會理解的。”
說到這裡,孟麗鸢替神戶绮将絲巾繞到了身後,擋住了那道傷口。她湊在她的耳邊,語調神秘地輕輕說道:
“當然,我也不會影響創作質量的。”
不是有那種讀者,十分不願意看見任何關于作者的三次元婚戀資訊嗎?因為擔憂一旦織夢的作者意外落入了現實的窠臼,就再也不能寫出打動人心的浪漫作品了。
“特别番外,應該下一周就能發行了吧。”
“這是秘密哦。”
看見鸢老師眼裡閃過的幸福光亮,以及看起來情根深種,并不是随便開開玩笑而已的認真模樣,神戶绮抿了抿唇。
她的氣勢弱了下來,不甘心地說道:“抱歉,我沒有資格反對。”
“大小姐,這……”
燈光暗了下來,侍應生剛好推着鮮花和珠寶出場,看着眼前的混亂修羅場,怯怯地舉起了手,詢問着眼前的幕後老闆。
神戶绮垂眸,打開了那個天鵝絨首飾盒,取出了那顆名為真愛之吻的紅寶石水晶項鍊,替眼前的女人戴上了。
她悶悶地說道:“提前祝你們新婚快樂。”
接着,在稱得上落荒而逃的退場之前,大小姐毫不客氣地把那束沉甸甸的普羅旺斯玫瑰摔在了庫忿斯的懷裡。
她怒瞪着他,還趁亂對準這個讨厭家夥的下巴處狠狠地揮了兩拳。
可惡啊,手好痛。
但是這個家夥根本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都沒有後退半步。
這完全是她單方面地自我懲罰嗎!
神戶大小姐終于克制不住抽泣聲嗚嗚擦着眼淚,另一邊不忘對着眼前這隻紋絲不動,困惑地撓了撓頭,看起來依舊沒有半點可取之處的暴躁野人哥大聲怒吼道:
“混蛋!至少要拿出這種誠意和決心來才夠啊!”
***
對于庫忿斯再度落入甜蜜溫柔鄉陷阱的現狀,喬奢費并不感到意外。
畢竟在他的夢境裡,原本同他哥倆好了幾千年的庫忿斯,就是因為那個剛認識不到幾天的脆皮地球女人意外死翹翹了,接着庫忿斯便不管不顧拎起了金剛爆雷鑽,不聽他半點解釋,一定要把他鑽得稀巴爛下去給這個麗麗陪葬。
啧,好煩。
他隻希望這次那個女人能活得長命一點。
或者他們幹脆點趕緊分手。
再不然,他一定要離他們兩個遠一點,以免惹火燒身。
嗯,沒錯,小绮也應該離他們遠一點。
特别是那個什麼什麼麗麗,什麼什麼鸢老師。她是什麼魅魔嗎?!憑什麼把他們的注意力全部吸走了?
但是……
這又是為什麼?!
在喬奢費彎着腰替神戶绮擦幹淨眼淚,認真吹着她不慎落入眼球裡的睫毛後,眼前原本神情脆弱的人類大小姐已然被完全哄好了。
她又開開心心地牽起了他的手,蹦蹦跳跳地拉着他準備去遊戲廳裡放松心情,徹徹底底冷靜一下。
然而擡起頭來,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輪到了這個向來冷靜自持的紫冥分隊隊長陷入了新的瞳孔地震。
這一定是錯覺。
喬奢費揉了揉眼睛,又眨了眨眼,接着晃了晃腦袋。
一句話概括就是——
安迷修正在與一個陌生面孔的女人在大庭廣衆之下舌吻。
好吧,不是大庭廣衆,是燈光微弱的暗處。
感受到了來自同類磁場赤裸裸的注視,安迷修睜開眼睛,他與不遠處的喬奢費徑直對視了一眼,接着又專注地回到了自己的事情中。
從容不迫的,淡定自若的,像是無事發生般的。
沒有任何面面相觑的尴尬,擡眼的片刻,安迷修的表情裡寫滿了稀松平常的泰然,甚至有點……“你還要繼續看下去嗎?行吧”的寬容意味。
「這位才是真魅魔。」
這個離譜的念頭忽然從紫冥分隊隊長的腦袋裡一閃而過。
不對,這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安迷修嗎?那個溫柔克制地與宇宙所有生物保持着疏離狀态的灰冥分隊隊長,幽冥軍團未來的繼承人嗎?
他也會……如此情迷意亂嗎?
喬奢費緩緩地僵硬轉過了頭,看着身旁明顯試圖往同一個方向好奇探頭的神戶绮,他毫不猶豫地立即捂住了她的眼睛,手忙腳亂地拉着她逃離了這不成體統的現場。
遊戲廳。
對。
現在他也迫切需要去那裡。
冷靜一下。
***
十分鐘前。
高檔自助餐廳門口。
“噢?需要驗證我們的情侶身份?”
聽完服務員的要求後,銀發冷酷面癱女孩終于摘下了墨鏡,那雙紫瞳微微顫抖着,打量着眼前的免單要求列表——
「舌吻一分鐘,并成功打櫻桃結,即可全場半價。」
她拿起了盤子裡那顆櫻桃,短暫思考後,她擡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同伴,接着捧住了他的臉,長久地深吻了下去。
一分鐘結束。
她重新戴好了墨鏡,面無表情地從嘴裡取出了一個櫻桃結,“這樣可以了嗎?”
門口的侍應生點了點頭,将五折卡發給了他們。
女孩兒勾起了唇,步調變得輕快起來。
墨鏡掩蓋了她全部的情緒,但安迷修明顯能感受到她的開心——在一個艱巨的項目結束後,終于有空能夠在假日裡正式放松慶祝一下,吃一些好的東西。
雖然他并不開心。
眼前發生的一切隻是她耍的一個障眼法。
如果隻是這樣,情侶還是同事,這有什麼區别呢?
她不過是缺一個配合免單的工具罷了。
就像從前在茶水間閑談時,她向他随手展示着硬币消失的把戲,狡黠地對他眨了眨眼:“不會變魔術,怎麼在遊樂園裡工作呢。”
“不會演戲,怎麼能在戲台上騙過所有關注呢?”
可他對于她,從來都不是演戲。
看着走在前面快速計算着如何才能徹底吃回本的女孩兒,安迷修忽然開口道:
“小露,其實我真的會這個哦。 ”
“什麼?”
白露下意識轉過了頭。
安迷修拿起了剛剛那個被她扔掉的櫻桃結,微笑着溫柔問道:
“要親親嗎?”
“變态。”
毫不意外的,他得到了這個不客氣的答案。
看着眼前女孩兒慣常面癱的臉上夾雜一點微妙的愠怒,安迷修面色未改。語氣裡夾雜着一點無辜,他依舊笑意吟吟地繼續說道:
“我說是親親牌果凍和蝦條,你要拿嗎?”
聽到這裡,察覺到自己似乎會錯意了的女孩兒面部表情顯得更加僵硬了。
回過神來,白露的情緒難得激動了一點。
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這家餐廳的菜品顯得并不豐盛。
看着眼前明顯不多的菜品,她的指尖微微撥動,虛空快速比對算完賬單後,她歎了口氣,小聲嘟囔道,“這樣根本吃不回本啊!”
“所以拜托了!安迷修!我們是一月一度來改善夥食的!請你不要一個勁兒地拿小零食好嗎!”白露拔高了一點點音調,用力強調道,看上去更加生氣了。
“這樣啊。”
安迷修如慣常般溫柔地點了點頭,接受了她的提議。
這隻癡系幽冥魔走上前了兩步,笑眯眯地輕輕挑起了眼前戀人的下巴,他引導着她的視線看向頭頂處的裝飾物,并在她的唇邊落下了一個吻,耐心地加深了這個吻。
他說:“可是我想親親。”
今夜,白露小姐并沒有找到想要嘗試的黃油奶酪烤火雞,天花闆上卻挂着未拆卸被遺忘的反季聖誕植物。
『世人都知道,當你站在槲寄生時,是不可以拒絕一個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