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娜也好幾天沒有到顧家吃飯了,顧家人沒有因此而心生疑問或是擔心。這個幹女兒自小在這個家裡進進出出都習慣了,有時在這裡住上十天半個月,有時連續一段時日不露面也是有的。等她想來的時候,自然就來了,不必過于拘禮。但這次,真的是有好長一段時日沒有見到人影了。
顧媽媽在餐桌上說有些想娜娜了。顧清英低着頭吃飯,不搭話。顧鴻筝從碗沿處看向姐姐,似是有話要說。
顧鴻筝終于開口了,似是醞釀了許久。她說開面館的地址已經确定了,就是阮弦之前幫忙考察的地方,周邊有居民樓、學校、公交車站、地鐵站,還有步行三十分鐘就能到達的火車站。“我親自計時走到火車站的,按照我慢悠悠地走路方式,半個小時足矣。那邊的環境還可以,距離回家的路程也方便,打車的話就是起步費,末班公交車到十點半。”
媽媽問她資金方面怎麼樣。
顧鴻筝說:“目前我可以搞得定,不必擔心錢的問題。”
媽媽不放心,說要等爸爸回來再商量。轉念一想,不管誰回來,都不會改變顧鴻筝的想法,又用了開玩笑的方式補了一句:“等你爸回來的時候,你跟他要點兒,他不會不答應的。”
顧鴻筝笑道:“爸倒是想入股賺點零花錢,可财政大權不還是在媽的手裡嗎?你不點頭,我爸隻能做白日夢。”
這個話題,顧清英插不上言,悄悄地離了餐桌,又悄悄地坐到沙發上看電視。她的心思不在電視節目上,也就無所謂是新聞還是娛樂,或是電視劇。隻是随意的一瞥,正瞥到桌上的水果盤,裡面有一個極其光滑且漂亮的蘋果。她伸手翻轉了一下,發現那蘋果帶了小小的蟲眼兒。她猜裡面會不會有蟲子,不覺拿起水果刀對半一切,果見一條白色的蟲子在果核處蠕動着。
顧清英迅速将兩半蘋果合攏,放歸到原處。媽媽注意到了顧清英呆愣犯惡心的表情,說:“是不是有蟲子?放那兒吧,你再重新挑一個。”顧清英搖搖頭,又擺擺手,她沒有胃口。
顧鴻筝照着媽媽的意思,向爸爸說了自己開面館的計劃。爸爸将心中的問題一個一個問出來:“地址已定,不能改了,是不是?”
“嗯,不挑了,挑得多,眼睛也就跟着花,既然有眼緣,就這個了。上下二層,樓上樓下的面積都挺大的,樓梯将一樓隔斷開一大一小兩個空間,不妨礙我的裝修思路,還正合我意呢。”
爸爸不無擔心地說:“自己開店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我知道,就是一個字——熬。說好聽點兒,就是守店的決心。我知道爸媽想說的話,自己上班好歹還能休息,可是自己開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休,關門一天就是損失一天,還得做好早出晚歸、突如其來的事故。但是現在,對于我個人來說,時間和命運已經把我推到了這一步,我就應該去做好。我之前說過,現在讓我再去上班,我從心底裡不想,至少是現階段,我一點都不想。”
爸媽對視一眼,爸爸繼續問:“爸媽不是讓你放棄你的想法,而是在幫助你梳理你的思路。那面館的面條來源怎麼辦?是自己做,還是去批發市場進貨?”
“我查過了,除了批發市場,還有大型超市、面條工廠。我會找一條物美價廉的進貨渠道,除此之外,還得比較供貨商的優勢和劣勢,考慮他們各自的類型和品牌,折扣、還有優惠。看起來選擇多,比較之後,我們不見得有主動權。所以,在招聘做面師傅的時候,我得加一條,做面師傅能夠自己擀面條,我多付點工資沒關系。”
“廚房設備、桌椅、貨品、店鋪租金、裝修、收銀系統……你都心裡有譜了?”
“我在外出的半個月時間裡,就做了兩件事,一是到店吃面,二是在候車候機時考慮面條之外的事。面館大小事務,我都親力親為,不假手于人。這一過程很累,也很繁瑣,但作為老闆,我必須這樣去做。如果自己心中沒數,内部管理都做不好,外部拓展就更難了。”
“你是準備單打獨鬥了?”
顧鴻筝搖頭:“不,人是群居動物,單打獨鬥根本就不現實,身邊總要有一個信得過的人。我不求這個人全身心地投入,隻要這個人能夠在大部分時間裡真心相待就可以了。我也是上過班的人,知道員工與領導之間、公司之間,其實并沒有太多的感情,各取所需罷了。”
媽媽插話道:“阮弦不是還行嗎?别因為葉笛的事就總是心驚膽戰,畢竟人和人不一樣。葉笛兩口子做事不地道,不代表阮弦兩個人不懂禮數。你總得給人家一個機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