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說:“還沒有,我想七八月裡出去玩兒,毫無顧慮的玩兒。以前學校有限制,不讓這樣不讓那樣,怕引起家長的不滿和投訴。我現在不想當老師了,就想痛痛快快的玩兒。找工作嘛,不急于一時。”
“也是,你可以發揮你的專長,不怕。”
那依笑言自己也怕:“真怕兜兜轉轉到頭來還是要做老本行,我暫時不太想和小孩子打交道,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找到工作。”
“能!”
“但願吧!畢竟我隻會當老師,在學校呆的久了,還是會與社會脫節的。”
索娜整個地無精打采,吃完飯就回房間編制中國結,顧清英緊随其後,拖了張椅子坐在上面看索娜做苦工。索娜不去看她,絮念着那依要辭職的事,說得很是感慨,仿佛永别了似的。
顧清英突然樂出了聲,索娜馬上斜視她,面上故意帶着怒容,其實沒有惡意。
“幹嘛那樣看我?一個同事走了而已,至于這麼傷感嗎?”
索娜依然斜視着顧清英,嘴裡恨恨地答道:“那是我在學校裡唯一聊得來的朋友。”
顧清英捂着嘴巴一邊笑一邊說:“不會吧,你人緣這麼差?”
索娜闆着面孔說:“彼此彼此,咱倆半斤對八兩,誰也别說誰,你不是也有個好同事嗎?名字還怪怪的,她要是當個種菜大戶,還省了廣告費呢,自己就是個活招牌。”
顧清英不笑了,她知道索娜說的是誰,趕緊岔開了話題。
“你該不會也動了要辭職的心吧?”
索娜将眼神回歸到手裡的活兒,慢條斯理地點着頭:“是有那麼個想法,反正這學期快結束了,學校也沒有提前打辭職報告的要求,隻要在六月底交申請,暑假一到就算是正式離職了。私立學校嘛,面孔常換常新。”
顧清英重重呼出一口氣,道:“像你們這樣的人要離職,我肯定不會勸,也不會發愁,因為你們有特長呀,怎麼都能有口飯吃。不像我,除了算賬,什麼都不行。”
索娜嘟着嘴巴,歎着氣:“可是真要換工作的話,就得重新開始。人與人的交往太麻煩了,我還得重新認識人。”
“啊?你這麼開朗的人也愁啊?”
“怎麼不愁?人和人的交往最麻煩了!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與任何同事做朋友。工作中總有一些爛人,惡心!如果我有超能力,首先對付的就是那些同事。”說着,她在手裡比作了虛空的劍法,直直地向前刺去。
顧清英從沒聽索娜提起有關同事間不友好的事,一直以為依着她的性格,該是很吃得開。索娜瞥了顧清英一眼,道:“我平等的讨厭學校裡的每一個同事,現在,也包括那依,誰叫她突然要離職棄我而去的?!”
顧清英從椅子上站起身,索娜瞥着她,懶洋洋地問道:“你要走啊?這才七點半多一點。”
“我得回去早些休息,明天有事。”
索娜正視顧清英,換了關切的語調:“什麼事?”
“一件——一件你應該替我感到開心的事。”
索娜眼珠子一轉,眉毛一挑,發出會心的笑:“祝你好運!”
顧清英要去參加面試了!還是她熟悉的出納崗位。在她最不抱希望的時候,竟然可以收到面試邀約。那天正和柳卿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沉默地觀景,兩個人用手者在額前,擋着刺眼的陽光,眯着眼看不遠處有五六隻小麻雀在覓食。就在第一隻小麻雀低頭吃食的時候,顧清英的手機裡起了響聲,是某招聘軟件發出的信息。
她不記得是自己投遞的還是系統幫她投遞的,她沒有多加思考便接受了邀請。
約定的時間是下午三點,但她兩點就到了。車程不長,步行的時間挺長。三十分鐘的車程,下了車還得走二十分鐘。她在門口徘徊了十分鐘,決定打電話問一問可不可以提前進場,沒想到對方很爽快,親自出門迎接她。對方是女性,是個熱情的人。
兩個人面對面坐下來,首先填寫簡曆。一條一條寫下去,極其順利。寫到家庭成員那一欄,顧清英隻填寫了父與母的人際關系,省去了自己還有一個妹妹的信息。對于填寫簡曆時家庭成員這一欄,顧清英有着強烈的反感,她讨厭這樣的刨根究底。
對方将簡曆從顧清英的雙手中接過,第一眼看得就是家庭成員那一欄,順嘴問道:“你是還沒有結婚嗎?”語氣裡滿是驚訝,好像顧清英是怪人一般。
簡曆上并沒有婚姻狀況的信息欄,顧清英納悶她單憑家庭成員那一欄就能斷定自己的婚姻狀況,但她也不打算撒謊:“嗯,未婚。”
“我看你的年齡,三十六歲了?”
顧清英立即表示否定:“三十五周歲,我生日小。十二月三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