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婷娣不無感慨地說：“唉，女孩子呀，再優秀的學業也會因為異性而絆倒，不值得呀！兒子诶，你可别害了人家。”

兒子的聲音提高了八度：“我怎麼害人家了？我學習成績不是很優秀，但也差不離。”

“我沒說你不優秀，就算你中考考不好，咱有國籍的優勢，爸媽把你送出去鍍鍍金，再回來的時候，她還配不上你呢。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柯婷娣兩手交叉成拳，抵在下巴颏，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看着兒子。

“我那有什麼可值得驕傲的啊！頂着外國人的名兒，連國門都沒出去過呢，一點屁用都沒有。”

“怎麼沒用？用處大着呢！”

兒子撇了撇嘴：“媽，你好像個闊太一樣，其實有什麼用？要不是你的父母和我爸的父母，咱家哪有那麼大的條件啊！”

柯婷娣假裝愠怒：“别那麼沒禮貌！什麼叫‘你的父母我爸的父母’，那都是長輩，有稱呼的！”她白了兒子一眼，“少學那些沒禮貌的東西！我給你說，你早晚都是要出國的，到時候可别哭。”

兒子問什麼時候。

柯婷娣右手胳膊肘靠在桌子上，右手掌托着腮，眼睛看着天花闆，道：“大學就出去上吧。你要是樂意啊，高中也可以去，明年或今年就走。”

“我哪兒不去，我還想退國籍呢，我想和她在一塊兒。”

柯婷娣笑出了聲：“哎呀，我的寶貝兒子诶，這一點就随我！要不然我也不會和你爸跑到國外去生了你。吃飯吧，等你出了成績再說。”剛拿起筷子來，又問：“哎，你有多大的把握呀？”

兒子一邊咀嚼着飯菜一邊回答：“百分之九十九。”

柯婷娣皺了眉：“那百分之一呢？”

兒子皺着五官：“我怕她超常發揮！”

“你倆這半個多月有聯系嗎？”

兒子朗聲道：“有啊！每天晚上打電話，她還給我寄禮物呢，還有明信片。”

柯婷娣瞥着兒子：“吃飯吧！”

兒子今年十五歲，出生當天，柯婷娣的老公就給兒子辦了張銀行卡，每月往裡存一千塊錢，堅持了十五年。夫妻倆也不知道要存到哪一天，反正就這麼存下去，等到一個合适的日子再給兒子。什麼是合适的日子，夫妻倆也說不清。

柯婷娣過了十幾年的主婦生活，這得歸功于雙方老人良好的經濟狀況，是他們給柯婷娣一家三口打下了堅實的經濟基礎，再加上老公每個月的進賬，生活真是很滋潤。她對于工作的好壞沒有合理的觀念，隻覺得同齡人比自己顯老。

女人這一生究竟是不是靠婚姻在支撐自己，柯婷娣認為是的。但她也不敢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另一半身上。樂觀、堅強、通達、健康，才是女人應該保有的，隻有這樣才能順願自在。

顧清英可沒有這樣的閑情逸緻去享受生活，閑了大半年之後再上班，渾身都在抗拒這件事。隻不過是上了不到十天的班，她就感覺自己很疲乏，甚至有些賤兮兮地想休息，在上下班的通勤路上，她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公園裡招貓逗狗的閑散日子。下班回家吃過晚飯，略一消化食兒，立即洗漱睡覺，一覺到天亮，繼續上班下班。

出租屋的房間空出來了，顧鴻筝的招租啟事似是無人問津，一直收不到反饋。她不舍得花中介費，隻想守株待兔。兔子總不見影，她的心裡難免會慌。大半夜不睡覺，将自己的東西全部搬到小房間去，也就是顧清英住過的房間。又給原本屬于自己的大房間來了個大掃除，裡裡外外清理了一遍。

“我就不信了，真就招不到合租的人選。”

顧鴻筝的要求不算高，一定是女性，無關年齡，沒有不良嗜好，有正當職業。這些條件很難嗎？她将房租調到了每月五百塊。顧清英大呼妹妹是黑心二房東。

“顧鴻筝是瘋了嗎？她這是要白住那房子了呗？萬一房東出現怎麼辦？不就露餡兒了嗎？哎，我在那住那麼多年，還沒見過房東呢！難道那房東和我一樣都是社恐一族嗎？”

媽媽沒搭理這茬，不斷地給女兒的碗裡夾着肉和菜，嘴裡嚷着多吃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