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拉姐姐！”莉格爾雀躍着進來，“我們回來了。”

歐倫拉回頭，銀色的卷發絲瀑布般搖晃，皓藍的眸子裡映出了精靈之森的星空。

艾弗裡無端紅了臉，一改往日的從容，磕磕絆絆道:“歐、歐倫拉大人……”

歐倫拉輕笑:“艾弗裡，我說過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别的什麼，比如親愛的。”

艾弗裡羞憤欲死，竭力控制住自己，心髒在胸腔裡震動，一下一下擊打着他的靈魂。

他的心跳已經不屬于自己了。

莉格爾嘲笑道:“艾弗裡，你的臉都快趕上塞莫比河畔的挪桑花了，你也隻有在倫拉姐姐面前才會這麼可愛了。”

艾弗裡難得沒有與莉格爾反唇相譏，低着頭偷偷看着歐倫拉。

歐倫拉大人還是那麼高貴，就像……迷霧天的月亮。

“夠了艾弗裡。”莉格爾嫌棄地走開，“你的眼睛裡都快冒出星星了，能不能克制一下，你的紳士修養呢？”

艾弗裡置若未聞，莉格爾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倫拉姐姐，那我先走了，這次在奧什鎮的情況讓艾弗裡跟你說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好的，辛苦了。”

莉格爾行禮離開，不想見到艾弗裡滿身的粉紅泡泡了。

待莉格爾的身影消失在大殿盡頭，歐倫拉斜斜靠着大祭師藤椅，食指輕拖着下巴:“艾弗裡，你有沒有覺得，我們之間有一個洪斯拉托裂谷？”

“嗯……啊？”艾弗裡的大腦裡仿佛住着一隻安鐘鳥，讓他無法清醒地思考。

看見他呆呆的樣子，歐倫拉笑道:“東方世界有一句很有趣的話，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也許你應該離我近一點，才能讓我的時間慢一點。”

“好、好的。”

艾弗裡手心出汗，逐步走上了台階，小心翼翼地靠近歐倫拉。

“艾弗裡，也許你可以大膽一點。”歐倫拉勾起他的下巴，溫柔優雅的嗓音将艾弗裡環繞。

“畢竟我們是伴侶，不是嗎？”

艾弗裡幾乎要溺死在這雙銀色的眼睛裡。

“親愛的。”

——

“莉格爾大人，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呀？精彩嗎？”

莉格爾知道又要開始那段重複成百上千次的對話了。

“糟透了。”

“人類的世界有趣嗎？”

“無聊極了。”

“人類的花朵是什麼味道的？”

“腐爛的泥土味。”

“那他們會住在花苞裡嗎？”

“不，他們住在醜陋的匣子裡。”

“像莉格爾大人您的寶石匣那樣嗎？”

“不，你們不許動我的寶石匣。”

“好的莉格爾大人，那麼他們是住在寶石匣裡嗎？”

“比寶石匣大一點。”

“噢……”

好不容易甩掉了那群小家夥，莉格爾來到莫塞納爾湖畔。

這裡是精靈之森的盡頭，湖水邊緣從橘色開始，以橘、黃、青、綠、藍、依次向内延伸，直至湖心的墨藍，像一道環形彩虹，緩緩泛着波濤。

斑斓的色彩在莉格爾心上掀不起一絲波瀾。

成熟前她一直待在這裡，獨自。

沒有同伴，沒有名字。

她獨自坐在塞莫那爾湖上方的琦柳樹梢。

這裡是整個精靈之森深處的最高處。

也是她最常呆的地方。

直到火燒雲吞沒了最後一絲陽光，莉格爾才起身離開。

“煩死了，又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