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再也沒有人關心這位孤獨的王子了。
不過黎涅自己還有一個哥哥後,有一次趁着萊茵娜不在一個人偷跑出來,見到了城堡花園裡的特維裡斯。
特維裡斯獨自一人坐在镂空圍欄内的穹頂涼亭裡,在月光下被幾抹影影綽綽的霧色所環繞。
但現在這個時間哪裡來的霧?
來不及思考,被囚困的王子似乎注意到了了這個外來的客人,轉過了頭。
特維裡斯恍若天神般的容顔讓黎涅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人,或者說……美的不像人。
發現隔欄外的黎涅,特維裡斯淡淡地瞥過眸子,随即又漫不經心地收回了目光。
那雙白色的眼睛仿佛能穿透靈魂,不過當時五歲的二王子并不記得當時的感受了,後來回想起來隻記得那是一雙冰冷又孤獨的眼睛。
小小的黎涅看着被鎖在城堡裡的王子,忍不住問道:“你在幹什麼?”
過了很久那位王子都沒有說話,直到黎涅以為他不會理自己的時候,特維裡斯開口了。
那是一種溫和裡透着冰冷的聲音,好像萬丈冰裂裡的一抹陽光,明明是溫暖的橘色,卻散發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我在曬月光。”
“曬月光?”黎涅奇怪道,“為什麼要曬月光?”
特維裡斯閉上了眼睛,微微揚起臉,平靜的臉上毫無波瀾:“很奇怪嗎?”
“也不是。”黎涅道,“隻是我隻聽過曬太陽,還是第一次聽說曬月光。”
王子淡淡問道:“你是誰?”
黎涅這才想起來他還沒有自我介紹,這是對于一個王子來說極為失禮,如果萊茵娜在這裡一定會打他的手心的。
黎涅行了一個标準的紳士禮道:“我是布倫尼亞皇室的二王子赫黎涅,我是來找我的哥哥的,我想應該就是您了。”
“二王子?”特維裡斯輕聲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問道,“你怎麼會在這個時間還在外面,萊茵娜沒有說過宵禁時間嗎?”
當然說過了,不過黎涅向來不将那些雜七雜八的規定在放眼裡,逃禮儀、擊劍課和違反規矩都是基本操作,不到特維裡斯一半的年紀就已經将萊茵娜定下的規矩犯了個遍,讓萊茵娜十分頭疼。
萊茵娜曾無數次在抓住黎涅時歎氣道:“唉,小殿下,您要是有殿下一半穩重就好了。”
這也是黎涅想來見見自己這個素未謀面的兄長的重要原因。
聽到那人對萊茵娜這麼熟悉,黎涅确定他就是那個被詛咒的王子、自己的哥哥,也是最開始所有人都認為他會成為神殿聖子的人了。
“呃……”黎涅的眼睛飄向别處,心虛道,“我是偷偷溜出來的,萊茵娜老師不知道我來這裡了。”
特維裡斯“嗯”了一聲,冷白的手輕輕一擡,鐵質栅欄上的荊棘猛然生長,在空中蜿蜒幾道便伸到了黎涅面前。
荊棘頂端一枝帶着水珠的白色花朵開得正盛。
原來月光下的霧色是這些花啊。
那一夜,特維斯裡的五官都模糊在了夜色裡,隻有那道冷若冰霜的目光深深地刻進了黎涅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