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洛爾跪坐在特維裡斯腿邊,将臉輕輕搭在他的膝頭:“您在等黎涅嗎?”
“嗯。”特維裡斯淡淡地應了一聲,淡漠如水的白眸看向城堡外,“黎涅……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
洛爾乖順地靠着特維裡斯,湛藍的眸子看向特維裡斯的視線盡頭。
一抹春風吹落了冬的餘葉,而那枯瘦的枝幹上卻沒有新芽。
一個月很快過去,小貓在黎涅的精心照料下慢慢變得健康起來,枯燥的黑毛也重新恢複了光澤,隻是它的一隻前爪再也無法用力了。
小貓的眼睛是和黎涅一樣的棕色,總是在眼眶裡滴溜溜地打轉,觀察着周圍的一切,卻始終待在黎涅為它準備的小窩裡從不出來。
黎涅端着一碗牛奶,嘴裡發出一些聲音吸引小貓的注意。
果不其然,小貓圓潤的豎瞳瞬間看向黎涅,小巧的耳朵警覺地立起。
但黎涅将碗放在貓窩前,便撐着臉蹲下了身子。
小貓先是盯着黎涅看了一會,毛茸茸的腦袋微微轉了轉,随後才低下頭小口小口地舔着牛奶。
黎涅看的出神,等到小貓叫了幾聲他才反應過來它喝飽了。
黎涅的臉上不由得挂上了一抹笑容,他伸手揉了揉小貓的腦袋:“好乖。”
一滴血色從黎涅的手腕處滴落在牛奶裡,随即又被白色吞沒。
黎涅歪了歪頭,目光有些恍惚。
“髒了……”
黎涅呆呆地看着那隻碗,全然沒有在意手腕上那個深可見骨的刀痕。
細長的血痕不斷溢出血液,一路蜿蜒至黎涅蒼白的手背,浸染了指根,又從中指指尖淌下,一滴滴沒入純白的牛奶中,牛奶慢慢變成了淺粉色。
小貓似乎也習慣了血腥,蹭了蹭黎涅的手背。
黎涅将染紅的牛奶倒掉,小貓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
黎涅蹲下身笑了笑:“給你起一個名字好不好?”
小貓喵喵叫了幾聲,舔了舔黎涅的傷口,黎涅恍然未覺。
“就叫……墨涅,好嗎?”
黎涅目光癡癡,撫摸着舔舐他傷口的小貓,喃喃道:“墨涅……”
冬天剛過,白晝依然不是很長,太陽很快便消失在了雲層,餘晖點燃了天際。
艾爾蒙握着一把銀刃彎刀,身披鐵甲寒光,銳利冷冽的狹眸覆滿霜雪。
這把彎刀是宣布騎士團大團長更換為巴希爾頓公爵的那天國王賜予他的。
國王滄桑卻不掩威嚴的眸子看着艾爾蒙,他拿着一柄反射着光澤的彎刀,居高臨下對艾爾蒙道:“艾爾蒙騎士,今天,我将這把銀刃彎刀賜給你,希望你能像你的父親一樣成為以為偉大的騎士,維護布倫尼亞王國的和平與安定。從今天開始,你便是騎士團的副團長了。”
國王解除了父親大團長的職務,雖然還留有一個騎士長的名頭,但沒了騎士團的騎士長,不過是一個好聽的虛名罷了。
而副團長……面對巴希爾頓公爵那種蠻橫無能的人,這個名頭又有什麼實際的意義呢?錯誤的戰術,極可能導緻整個騎士團覆滅。
騎士團的戰術都由大團長所制定,如今這一代騎士大多都是他的父親親自挑選或從戰場中救下來并教導的。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該怎麼作戰,何況父親還有着豐富的作戰經驗,騎士團在他的管理下就是布倫尼亞王國最鋒利的劍。
可鋒利的劍刃,既能殺敵,亦會傷己。
面對猜忌,父親依舊選擇守護這一方土地。
忠于這裡,守護這裡。
艾爾蒙深知臨時更換領導者的危險,但這是國王的命令,不管他有什麼不滿,都隻能往肚子裡咽。
艾爾蒙單膝跪地,鄭重其事地接下了這柄彎刀:“遵命,國王陛下。”
艾爾蒙垂頭撫摸着這上等銀鐵所制的刀刃,眸光淡淡。
這是專屬于他的榮耀,亦是對他的枷鎖。
看着遙不可及的天空,艾爾蒙冰霜般的眸子裡閃爍着幾點暗沉的光芒。
父親……您一定要平安回來。
艾爾蒙對着身後一直緊跟着他的守衛道:“這裡不是你們的範圍,按照先前的規定,擅自值守将會扣除二分之一的工資,杖責二十。”
守衛道:“我們……”他神色有些猶豫,回頭看了看幾個同伴,似乎下了決心,正準備開口時卻被艾爾蒙打斷了:“但是現在,你們将會直接離開。”
“什……什麼?!”
守衛沒想到自己隻是替女王傳個話就失去了工作。
可是……他還沒有傳話啊!
“艾爾蒙騎士!我們是受女王殿下的命令來給您帶一句話的!”
守衛以為搬出了女王殿下後艾爾蒙會改變态度。
可沒想到艾爾蒙寒涼到不近人情的嗓音擊碎了他的掙紮:“失職便是失職,沒有任何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