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東方老師所說,她本來是和朋友約好了一起吃飯的,結果久等朋友不到,對方放了她鴿子,正好她準備離開,我們就到了。
“既然這樣,不如東方老師與我們一起吧。”吉良吉影突然開口。
東方朋子轉眼看向吉良吉影,有些疑惑道:“這位是……?”
“我是小光的兄長,吉良吉影。”他向前一步,态度鄭重宛如接待客戶般和東方朋子握了握手,“工作繁忙,一直沒時間關心舍妹的學習。既然碰巧遇到了老師,我想盡一盡家長之職,與您交談一下她以前的情況。”
我狐疑地瞥了眼他。
東方老師不疑有他,反而爽朗地笑起來:“哎呀,說到小光,我可有不少話好說。”
他們一拍即合,我也無話可說。
隻是餐桌上難免會提到尴尬的話題,比如仗助君。
為了給東方老師面子,我虛僞地說着違心話:
“沒有呢,仗助君從來沒有給我添過麻煩。
“反而一直很照顧我,呵呵。
“雖然不怎麼用功,仗助君成績也不算差嘛,好聰明哦。
“不用擔心啦東方老師,仗助君很受女孩子歡迎的,情書禮物從來不斷。”
——糟糕,說漏嘴了。
我心裡一咯噔,果不其然看到東方朋子怒發沖冠:
“那個混小子!有小光你,咳,有你這個好朋友還不夠,居然還收别人的情書禮物!”
“呃,也沒有都收……”
“沒有都?!!!”
吉良吉影适時插話,溫和地評價道:“年輕人有更多選擇是好事,能夠幫助他盡早成熟,認清内心。”
說着。他看到朋子杯中紅酒見底,紳士地詢問後,給她滿上,忙于喝酒的朋子自然住嘴了。
聽上去很有道理,但是兄長,你也有過很多選擇,有認清内心嗎?
我腹诽着這位黃金單身漢,但還是感激他幫忙轉移話題。
因為我實在不好意思說我和仗助君絕交了。
之後的話題回歸正常,聊我的時候,朋子的誇獎滔滔不絕,我當然是聽得挺高興,吉良吉影怎麼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快吃完的時候,朋子離席去洗手間。
她剛離開,吉良吉影也站起來:“多點了份酪梨巧克力,我去找服務生打包,讓你老師帶回去。”
這種事有必要自己去嗎,結賬的時候再說不就好了?我沒問出口,咀嚼着牛排點點頭,目送他離開後,又扒了兩大口冰淇淋。
然後我也感到了自然的召喚。
這家西餐廳似乎秉持着絕不打擾顧客的詭異理念,除了上餐和搖鈴結賬的時候,服務生都像是不存在一樣,也沒有安裝攝像頭,就算顧客吃完不付錢直接走人恐怕都沒人察覺。
西餐廳的裝修奢華又空曠,而且很沒有人情味。洗手間指向大廳外的包廂區,路徑堪比迷宮,我捂着肚子,幾度要迷路,艱難地找到了。
怪不得這麼好吃也沒什麼客人。
我進去的時候,正好撞見要出來的東方朋子。
她面色有點紅,大概是喝酒喝多了吧?我第一時間的猜測很快在她看向我時閃爍的眼神中否決了。
“小光,你也來了啊。”
她打了個招呼,離開時的背影顯得有些狼狽。
大概介于尴尬與羞澀之間。
不會吧……
我想起兄長隐晦的熱情,吃驚地張大嘴。
東方老師單身多年,而我的兄長,應該屬于讨女人喜歡,情商也很高的類型,平時不主動,要是認真起來……
我感到不妙。
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那輩分豈不是亂套了?
我會成為仗助君的姑姑嗎?
我正要進隔間,突然在洗手台架子上看到了眼熟的錢包。
東方老師的?
我沒多想,拿起錢包就想追上應該沒走多遠的東方老師。
東方老師與我隔着十幾米,突然拐進了另一條路。
咦?
被莫名的預感推動着,我下意識放輕腳步,緩慢無聲地走到那裡。
内巷中光線黯淡,空無一人的包廂門口,兩道人影相對而立,是兄長與東方老師。
出于好奇心,或者别的什麼原因,我沒有第一時間開口,捏着錢包想聽聽他們對話。
就在這個時候,第三道“人”影無聲息地出現在吉良吉影身側。
黯淡的光線下,人型表面淺淺的粉紫色皮膚顯得萬分詭谲,它有着貓一般的耳朵,與冰冷無機質的豎瞳,靜靜凝視着毫無察覺的東方朋子。
這是——!
我一時間感到呼吸困難,恐懼像冰冷的毒蛇攀上我的脊背。
就在前不久,我開始能“看”見别人看不見的東西。
與仗助君絕交的理由,表面上是嫌遞交情書煩人,實際上……
是因為我親眼看見了,仗助君為了救吞下大塊巧克力的野狗,召喚出奇特的人形,擊穿了野狗的咽喉,取出巧克力,又将其複原的全過程。
仔細回想,過去在仗助君身邊也總發生奇怪的事,印象最深的兩次:明明記得母親生前最喜愛的花瓶被我在争吵中摔碎了,第二天卻原封不動的出現在我桌上,還有一次我從三樓陽台栽下去,居然也毫發無傷。
仗助君應該早就擁有這種力量了,隻是我以前一直無法看見。
既然看見了,那為了我平靜的生活,還是絕交吧。
隻是我沒有想到——
除了仗助君,我的兄長,也具有這種能力。
仗助君的奇特人形能力是修複,那它呢?
兄長把它召喚出來,是要做什麼呢?
可怕的預感越來越清晰,我後退一步,想悄悄離開,卻沒有注意到朋子的錢包并沒有拉好,一枚硬币從拉鍊的縫隙中掉了出來。
砰。
硬币落到地面上,并不響亮,在我耳邊卻宛如驚雷。
我有些僵硬地擡起眼,正好對上往這邊走來查看的吉良吉影那雙深紫的眼眸——貓耳人形緊随其後。
“小光?”
我的兄長似乎有些疑惑地問道,面部表情在光線下晦暗不明,
“你怎麼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