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玉美沒說話了,瞪視着我的胸口,一臉崩潰地吼道:
“你倒是給我忏悔一下啊!因為你,我妹妹毀了我的人生啊!”
“對不起!”
小林玉美表情都扭曲了。
我自然知道他這樣是為了什麼。
他的替身能力我早就聽仗助君講過了,能根據愧疚感的多少在人身上制造出等重量的鎖,在仗助君和承太郎先生追殺他的過程中,一度用這個能力找路人當人質威脅他們。
老實說,我對這個替身的效果還挺感興趣的,可惜我不會因為這種不可回收的垃圾産生半分愧疚之情。
——等等!
我對小林玉美不可能産生愧疚之情,那如果是因為其它事産生的愧疚感呢?是不是也能夠誕生鎖?
為了體驗下這種對我而言危害不大的替身,我開始回想迄今為止讓我感到愧疚的事件,很快就給我想到了。
那是我十歲那年的聖誕節,天氣特别寒冷,很少下雪的杜王町難得下起了雪,還是能堆起雪人的大雪。從小學開始朋友就很多的我收到了很多小朋友的邀約,卻不能夠出去玩。
原因在于我的母親。
六歲那年我母親和我父親離婚,被趕出吉良宅,過了四年,她依舊無法忘懷我的父親。平時對我不理不睬不管不顧,但每到重要節日,就強制我待在家裡,逼迫我玩惡心人的過家家。
每年的聖誕節,母親會準備四把椅子,讓象征“父親”和“兄長”的空椅子坐在上首,她會扮演賢妻良母,為她“親愛的丈夫”和“值得驕傲的長子”準備一頓幸福美好的團圓晚餐,我還得配合她與空氣說話。
往常我還可以為了零花錢配合她,但那年我想出去堆雪人。
所以我提前兩天模仿父親的筆迹寫了封信,去郵局寄到家中,大緻意思是【這四年辛苦她了,人老了總容易回憶過去,開始懷念她的好,希望在聖誕節這天聚一下,不想讓兒女知道,所以不要告訴任何人,就她一個人在商店街的公交站台碰面】。
這是個很容易被拆穿的把戲,但我母親對父親的愛狂熱近乎迷信,不會有半點質疑,更不會冒着美夢破碎的風險去确認。
于是聖誕節當天,母親打扮得漂漂亮亮“赴約”,把我一個小孩丢在家中,也沒給我準備晚餐。
計劃通的我高高興興地打電話跟仗助君哭慘,善良的東方老師自然讓我和他們一起過聖誕節。
那天我玩得很開心,還在東方家過了夜,第二天中午才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
我那位癡情的母親在公交站台上等了一整夜沒有等到愛人,她為了漂亮又穿得不多,順理成章地凍暈了過去,要不是第二天有清潔工早起掃雪發現了她,很有可能就凍死在那裡了。
醫生搶救了許久才緩過來,可母親早已積郁成疾,這次事件成了導火索,讓心病與隐疾一口氣爆發,她就此大病小病不絕,卧床不起。
次年夏天沒到的時候,母親就死去了。
——我的母親幾乎是被我給害死了,我又怎麼能不愧疚呢?
這麼想着的時候,我聽到小林玉美興奮地叫嚷道:
“出現了!總算出現了!”
他很沒禮貌地指着我胸口,也沒管我故作迷惑的眼神,露出得意的笑容,隻是這笑容沒維持幾秒,又凝固了。
“怎麼不長了?為什麼隻有這麼小啊!我被你毀掉的人生就值得指甲蓋大小嗎?啊?!再努力愧疚一點啊!”
小林玉美抓狂地揪住我領子質問道。
平常的我肯定能提前反應躲開他的髒手,但此刻我也用餘光瞄見了被替身攻擊的情況,陷入了沉思。
胸口的“鎖”确實出現了,但隻有我小拇指的指甲蓋那麼大,還在逐漸變小。
盡管鎖的材料密度應該挺高的,負罪帶來的“沉重感”還是隻有約等于罩杯從A增加到B-。
原來我是這麼沒良心的人嗎?
在我有點懷疑人生的時候,尖銳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不許對吉良同學出手!!!”
小林松子端着餐盤,她的目光凝固在我的胸口,把牙齒咬得咯吱作響,神色憤怒與嫉妒交織,更多的還是難以置信,
“你這個惡心的東西,怎麼配讓吉良同學産生愧疚?!”
小林松子的身後出現了皮膚黃色、紫色與綠色混雜,身後有翅膀,頭部被蝸牛殼包裹着,眼睛長在觸角上的生物。
是替身“丘比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