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想見她,我就幫你拒絕。”
他還是用那副好兄長的口吻,何等諷刺,卻讓我詭異地冷靜了下來。
我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開口問道:
“你覺得我該怎麼做呢,兄長?”
對面沉默了一下,吉良吉影的語氣似乎有些微妙:
“你很久沒有這樣問過我了。”
唔,确實。
我從未就我的事情主動問過吉良吉影的指導意見,要說有,那也是六歲以前,都記不清了。
在我發現吉良吉影替身之前,他在我眼裡都是個平庸普通的男人,我一直認為他獲得“平靜”是因為以他的能力,隻能收獲平靜,事實卻并非如此。
一個能力卓越的人想要隐藏自己的光輝并非是容易的事。
就算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對他有意無意地忽視,也充分證明了他在隐藏自己這方面的實力與努力。
無論他找人監視我有什麼目的,他确實是在極其認真地維持他的平靜生活。
這樣子的吉良吉影,起碼在“維持平靜生活”上,與我是一緻的。
那麼,我作為他的妹妹,他作為我的監護人,若我的平靜生活被破壞,勢必會牽連到他,他也不能坐視不管。
我征詢他的意見,是想讓他以一個比我閱曆更豐富、智力也不輸于我的成熟上班族的身份,替我判斷接觸汐華柳子是否會有危害。
吉良吉影沒有直接回答我該怎麼做,隻是以溫和的語氣說道:
“我跟她提起了,下周末是你的生日會。
“汐華女士說:雖然她今天就要回去,沒時間參加你的生日會,但還來得及為你準備生日禮物。”
我懷疑我聽錯了,或者是還在做噩夢沒有醒來——這種“遠方親戚友好見面”的感覺放在罪魁禍首之女和受害者身上實在過于荒謬。
“據我所知。”吉良吉影補充道,“汐華女士的父親在前不久去世了,汐華家向來人丁稀少,一脈單傳,而佐和子……她生前并沒有在法律上斷絕父女關系。”
難道這是場遺産争奪戰?
我皺起眉,又松了開來。
如果真的是涉及遺産的事,那事情反倒是變單純了,就算有些波折,利益也足夠抵消不大的風險。
而且,汐華柳子對母親的感情也相當複雜,也許可以利用。
我遲疑了一秒,下定了決心。
我決定信任吉良吉影提供的信息。
沒什麼好羞恥的,為了我能在離開杜王町後過上舒适的生活,我确實渴望金錢——即使于情于理我都不該得到汐華家的遺産。
幸好對我來說,良心并不是什麼難過的檻。
在去往約定地點的路上,我已經做好了平靜生活會被破壞的覺悟。但即便我拼盡全力想象,也沒能預想出未來的戲劇性。
不過,那是之後的事,眼下光是杜王町也夠我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