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半個小時了,野崎同學還是沒有要醒過來的迹象。怎麼辦呀,要不要打急救電話?”
熟悉的女聲。
“放心,野崎畢竟是籃球社團出來的,指不定都籃球砸過好幾回。會如此輕易就被一柄茶勺擊倒麼,過一會就醒了。”
熟悉的男聲。
真過分啊,自己現在可是專門描繪少年少女的青澀纖細情感的漫畫家,評判标準就不能适當降低點嘛。
半夢半醒之間飄進耳朵裡的風涼話,野崎梅太郎本能地想要張嘴反駁。可是眼皮像是被膠水黏在了一起睜不開,身體更是沉重得仿佛被壓上了好幾具石膏像般動彈不得。
噩夢或是美夢?
地獄或是天堂?
真好,升上天堂說不定就不用擔心這個月的稿件開天窗了。
在迷迷糊糊的痛苦與朦胧中,野崎梅太郎如此想到。
“這麼個大高個一直躺着還挺占地方的,不能随便塞進櫃子裡嘛。都商量好過會要舉辦鬼故事大會了。”
又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女聲。
暫且不提這個新插進來的令人火大的聲音,鬼故事大會聽起來完全是個絕佳的取材場景,自己必須趕緊醒過來才行。
野崎梅太郎繼續嘗試。
“眼皮在動。”
“真的,身體抖得好厲害,太冷了吧。”
“是不是搖醒他比較好啊?”
“可是夢遊的人不能被直接叫醒吧?”
“野崎隻是昏迷了,又不是睡着了。”
“有差麼。”
“佐倉,我有個辦法你去試試。”
“呼喚野崎同學的職責……嘿嘿,聽起來感覺和漫畫裡的故事情節一模一樣。”
耳邊的嘈雜讨論瞬間熄聲。
嗯?嗯!?什麼情況,這是要對自己幹什麼?
野崎梅太郎潛意識察覺出些許不妙的預兆。
“剛剛收到短信,說是要把野崎同學你的責編換回前野。”
近在咫尺的甜美如天使的聲線,道出了隻有惡魔才會想出來的可怖内容。
“唔哦哦哦哦哦!地獄!百分之一千的地獄啊!”
這一瞬間身體仿佛充滿了無限力量,掙脫所有束縛,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彈跳了起來。
許久才回過神,睜開雙眼的野崎梅太郎喘着粗氣,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學校住宿點的房間。而剛才在混亂中被踢飛的東西,正是自己的被褥。
野崎梅太郎側過頭,看見了剛才那場讨論的參與者們并排站在牆邊。
“如何,很有效吧。”想出這個計謀的罪魁禍首實取由希胸有成竹。
“好厲害!不愧是實取同學,真有一套!”實施者佐倉千代揚聲贊歎。
“噗、野崎你的嘴邊還有口水印子,好滑稽。”幸災樂禍的旁觀者濑尾結月,嘲笑的同時不忘舉着手機留下對面的丢人影像。
最後隻剩下唯一的良心大和猛,非常捧場地鼓掌。
野崎梅太郎身形一晃,不可置信,喃喃道,“我還在夢裡嗎?”
不然無法解釋自己一睜眼就能看見這麼多說着人話的惡魔。
佐倉千代大驚,“失、失憶了!?”
“冷靜點,佐倉。野崎隻是睡太久了,思路還不夠清醒。”
實取由希安撫着比受害者本人更加惶恐的少女,轉頭向野崎梅太郎解釋起來龍去脈,“你在甜品店裡摔倒之後就一直沒醒,我們幹脆先把你帶回來。現在的身體情況如何,有哪裡不舒服嗎,感覺怎麼樣?”
“感覺……”
野崎梅太郎沉思幾秒,眼神一凜,“沒能拍下那個瞬間太心痛了!”
“很好,看來還是那個腦回路異于常人的野崎梅太郎。”實取由希無奈地定論。
就連佐倉千代都安心地長舒了一口氣。
“不,他腦子明顯出了點問題吧。”濑尾結月聽不下去,掏了掏發癢的耳朵,“甜品呢,你們點的甜品怎麼辦,就這樣浪費掉了?”
她關注的重點也很成問題。
‘你沒資格說我。’
将不滿的目光從濑尾結月身上移回來,野崎梅太郎也很好奇這一點。
實取由希聳聳肩,“最後自然是由我、大和以及佐倉合力勉強解決掉了。”
話是這麼說,實際上吃得最多的還是實取由希本人。在做出了那種令人臉紅的舉動之後,他隻能依靠埋頭苦吃來緩和自己想要挖過洞躲起來的羞恥心——否則他就會把自己的臉按進盤子裡的奶油山裡自欺欺人!
而大和猛,比起一同享用眼前的甜品,花了更多時間和精力在觀賞實取由希吃東西上,毫不掩飾并且樂此不疲。他在後半段時間内甚至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至于佐倉千代,則是當之無愧的二号主力軍。抱持着“要把野崎同學那份體驗一起吃回來”以及“這可是野崎同學特地為自己點的(延續設定中)”的決心,少女眼中鬥志似火焰,行動如疾風,氣勢勝摧林!
“還有,你們是怎麼把我送回來的?”
野崎梅太郎繼續問道。
他自己是再清楚不過了,單憑佐倉千代和實取由希這兩人的小身闆,加起來都不一定能拖得動自己,除非——
野崎梅太郎看向大和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