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房間的門都已經打開了，布魯斯走進去暢通無阻。

這是一間非常整潔的辦公室，在白色的裝修基調下顯得更加冰冷無機質。但布魯斯隻是掃了幾眼，就感到了強烈的違和感。

這間辦公室整理的僅僅有條，物品擺放一絲不苟，但是細看有許多矛盾。

鼠标放在右手邊，筆放在了批閱到一半的文件左邊。放在桌面上的資料非常新，收在文件框裡的資料和筆記本有非常多使用痕迹。櫃子裡的書籍和資料擺放整整齊齊，依據的是大小而不是種類分類。

而且最重要的，這個房間裡沒有任何關于新藥劑“夢娜”的研發資料，開始的時間相當早，但所有的相關材料止步在提出構想，後續進度戛然而止。

種種迹象讓布魯斯确定這裡被人精心整理過了，目的不得而知，但是在清理辦公室的同時保留了使用痕迹，應該是不想讓人知道這間辦公室的主人已經離開。

也不知道這位被掩飾去向的是哪号人物，布魯斯走到門口，看看門牌上的名字——埃蒙·格蘭特。

格蘭特……布魯斯在心裡咀嚼這個姓，總感覺很熟悉……

他失憶之後見過的人總共就那麼幾個，他知道姓的更是少之又少，會是在哪裡——

一道靈光閃過，布魯斯想起來在園區的宣傳闆上有介紹過，這個園區的負責人就是埃蒙·格蘭特，包括樓上辦公室的文件裡簽名落款也是他，而且兩個房間裡都擺着同樣的合照。

格蘭特……不僅是藍西的高管，還是研究室負責人？

“你發現什麼了？”紅頭罩走到了他身後。

布魯斯轉過身，“格蘭特兼任管理和研究？”

紅頭罩輕哼一聲，“你出門不做背景調查？”

“……”這家夥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布魯斯跳過這茬，“你發現了什麼？”

“我對比了生産線和實驗室的配方，在實驗室裡還是癌症相關的藥物，但是到了生産線上，全都換成了葡萄糖。”

也就是說，實驗室——或者說格蘭特确實在做癌症研究……？布魯斯思量着，“那數量呢？”

“什麼數量？”

“生産的數量和流入市場的數量一緻嗎？”

紅頭罩瞪他一眼，“這我怎麼知道？”

“哦？”布魯斯慢條斯理地開口，“賬本裡記錄了賣給企鵝人的藥劑數量，生産線上沒有産品數量的記錄嗎？”

“你離開前不做完所有調查？”紅頭罩很明顯噎住了，布魯斯乘勝追擊，“我還以為辦公室真沒線索呢。”

紅頭罩又選擇性跳過了這個話題，“你要這個幹什麼，你在懷疑什麼？”

“藍西如果隻生産了葡萄糖溶液，那十二支中夾雜的真毒品是哪來的？”

“你的意思是含有毒品的是後裝進去的？”

“不可能，”布魯斯搖了搖頭，“藍西的生産線從裝灌到包裝成盒全自動，出廠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封裝。”

“那黑面具怎麼對藥劑做的手腳？”

布魯斯挑起了眉，“黑面具的藥劑不是仿制的嗎？”

“嗯哼，内部消息，黑面具的貨是直接從企鵝人的倉庫裡打劫的。”

“你确定是原裝包裝？”布魯斯懷疑地問，“是不是他仿制了一個盒子？”

“藍西的包裝在接縫内側有韋恩企業的鋼印，小廠做不了，大廠我們都盯着，黑面具手上的就是原裝盒子。”

“所以……現在有兩個問題，企鵝人的毒品是不是藍西生産的，黑面具加了毒素的貨是怎麼掉包的。”布魯斯若有所思。

“關于第一個問題，”紅頭罩掏出了那個手持掃描儀，按了幾下，一張表格的投影打在牆上。

“夢娜生産記錄表……這是藍西的生産記錄？”布魯斯辨認表裡密密麻麻的條目，找到生産的藥劑管數和出廠的盒數，“每盒11支多一點……算上正常損耗，數量剛好。”

紅頭罩也指着那兩列數據，“所以，你覺得我現在該去找誰？”

布魯斯揚眉，“問我？”

“你在格蘭特辦公室發現了什麼？他有嫌疑？”

“我不覺得。”布魯斯搖了搖頭。

紅頭罩轉過身來面對他，“怎麼，怕我殺了他？”

“……”

這家夥怎麼像個炸彈一樣，開玩笑他要炸，嚴肅說話他要炸，什麼都不做他自己也要炸。

布魯斯懶得糾結了，“我隻是覺得比起疑犯，他更像受害人。”

“在所有證據都和藍西脫不開關系的時候，”紅頭罩抱着臂，“你覺得藍西的高層兼研究負責人不知情？”

布魯斯沒有理會紅頭罩對他話語的曲解，“你當然應該去找他，就隻是……溫柔點，好嗎？”

看紅頭罩沒什麼反應，布魯斯又補充道，“帶上我吧，怎麼樣？”

紅頭罩從鼻子裡發出沉悶的哼聲，兩人沒再說話，收拾東西一前一後的離開。

從辦公樓到院區門口有好一段路要走，布魯斯想趕緊離開，但又不想跑起來太丢份，紅頭罩也沒有展現三兩下就消失在視野中的離場技能，所以兩人就隻是沉默地走着。

終于到了門口，布魯斯快步越過紅頭罩，走向自己的摩托，折騰了這麼久他也困了，将體重托付給坐墊的瞬間他開始想念他的新床了。

“急什麼，”紅頭罩在後面突然開口，“怕我？”

布魯斯：……

他真想一腳油門甩紅頭罩一臉尾氣，布魯斯回過頭，想嗆他兩句，卻看到紅頭罩緊緊抱着雙臂，姿态緊繃。

“你……”布魯斯話到嘴邊突然拐了個彎，“餓嗎？”

開了個頭後面的話就順暢不少，“在我僅有的記憶裡還沒正經吃過幾頓飯呢，上次吃的漢堡還不錯，也不知道還開着門沒有，好像叫……”

“不了，”紅頭罩突然轉身，一個縱身輕巧地躍上兩米多高的外牆，就在布魯斯以為他要離開時，紅頭罩随手向後一抛，布魯斯下意識接住，還沒來得及看是什麼，紅頭罩狀若無意地側過頭，“他沒死。”

布魯斯一怔，待要追問時紅頭罩已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