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路程一切順利,維妮莎進手術室前交代了醫生給布魯斯也看看。
他知道自己真的隻是皮外傷,醫生的判斷結果和他一緻,骨頭沒有受損。當然,醫生不覺得這一身的青青紫紫能叫皮外傷。
保險起見布魯斯還是被勒令去拍了片子,然後躺在病床上給他包紮,腳上打了石膏,一周内左腳不準用。
折騰了一大圈,維妮莎的手術還沒有結束,在診所也不怎麼需要保護,羅恩就溜達到了布魯斯的病房。
“吓着了?”羅恩大馬金刀地坐在陪護椅子上,掏出把明顯不是水果刀的匕首開始削蘋果。
“還好。”
——嘴硬。
好吧,他确實是在嘴硬,但他不是被襲擊吓到的,而是在幻覺中看到羅恩躺在地上的那一刻……算了,布魯斯不打算讓他知道這個。
“我還以為你會有很多想說的呢,”羅恩稀奇地看他一眼,“像是……‘我早就說過’這種話?”
布魯斯搖搖頭,“怎麼會,明明是你已經告訴我了。”
“什麼?”羅恩愣了一下。
“你的另一個人格說過會有這事,你不知道?”布魯斯也驚訝地看着他,“你知道另一個人格的事吧?”
“但是我們的記憶又不是……”羅恩下意識地回答,突然眯了下眼睛,“你試探我。”
“嗯哼,”布魯斯不置可否,“看來他隻是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什麼意思。”羅恩直視着他,但是布魯斯此時并不想面對羅恩。
“挺痛的,這段時間遇到的這些人,下手真狠。”布魯斯突然換了個話題。
“你後悔了?”羅恩不明所以,但還是追問。
布魯斯沒什麼表示,羅恩嗤笑一聲,“因為怕痛?你在和我開玩笑?你看不到自己的進步嗎?今天圍攻你的有十一個人,還拿着武器,而你全打敗了!”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布魯斯終于看向了羅恩,這應該是他第一次這麼鄭重地問這個問題。
“第一天我就和你說過了,”羅恩皺着眉,還是更在意另一個問題,“你認真的?因為怕痛?這麼長時間你還沒認識到,要在哥譚生存,就必須變強嗎?”
老實說他的認識确實沒那麼深,偏安一隅地活着也沒什麼不好。但他當初答應,而如今又放棄的理由,其實是一樣的。
他在一無所知的時候遇上羅恩,短暫的相處就讓他感覺自己找到了安身之處,他确實想和羅恩走下去,願意配合他的安排,因為布魯斯不願再孤獨。
而現在羅恩成了那個讓他難受的人,在布魯斯知道那些人都是羅恩自導自演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可以接受,這些方法雖然過激,但是确實有效,而且羅恩把風險控制的很精準,從不會讓事态無法挽回。
但他沒想到,自己會在一次又一次被抛下的時候感到……受傷。布魯斯自己都不能理解這種微妙的恐懼從何而來,他明明知道羅恩就在旁邊盯着,但是心中湧起的卻是至親之人冷漠旁觀他曆經折磨的悲苦不解。
布魯斯的理智告訴自己羅恩從沒有背叛他,心裡莫名其妙的埋怨不能怪在羅恩頭上。但是在今天,在重新活過來的羅恩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布魯斯感覺自己的理智無法壓制這種痛苦了。
至親……信念的源頭,希望的終點,卻也是痛苦的制造者。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種認知,但是這就像刻進了他的靈魂一樣,之前從未發現,如今被莫名激發。滾燙的刻印讓他渴望家人,但同時畏懼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