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路西法在地獄自立門戶後,天國的靈們就針對深淵的能量進行了一系列研究,并請求萬靈之主在每一重天堂都設立了和神殿内同樣的聖池。
在第一重天的庇護聖殿迎來了它的第一位使用者。乳白色的池水中,拉結爾安靜地把自己的身體泡在裡面。從他受傷身體到現在,他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一旁跪坐在池邊的沙利葉看他這副樣子,不免有些着急:“你感覺怎麼樣?有好受一些嗎?”
智天使紫銀色的雙瞳垂眸看着平靜且白茫茫的水面,終是開口道:“翅膀上的傷已經好了,深淵殘餘的能量也已經被淨化,靈質很快就能修複。你不用守在這裡,沙利葉。”
月之天使察覺到自己兄弟的不同以往,他有些擔憂:“真的沒關系嗎?拉結爾,這段時間你為什麼一直待在伊甸園,之前你早就考察過那裡……”
“沙利葉。”拉結爾再次叫了他的名字,打斷了他的話語。“如果你想幫我的話,去看看人類怎麼樣了。”
“……好。”沙利葉答應了,他起身又看了對方一眼,然後離開了聖殿。
終于把第一天的秘書長打發走,拉結爾也說不清自己此時的心情。面前這些純白的流質映照不出任何事物的影子,也映照不出他的心。
他知道,沙利葉的本意是好的,他也常常受他照顧……但是,拉結爾自己心裡清楚,他同沙利葉、同其他的天使有所不同。盡管每個生命都是獨一無二的,但隻有他,自誕生以來,内心一直有着一種沖動——想要完成一部作品,想要把宇宙中所有奧秘的知識編纂成冊。
除此之外,他對其它的事情都興趣不大。他知道這樣的想法是危險的,他也沒有路西法那樣的勇氣同至高者交流,乃至獲得祂的認可。他隻是普通的基路伯,萬千靈中的一個。所以當天父指名讓他暫代第六天天使長一職時,他很意外。
也是那一刻,他居然萌生了退縮的念頭。因為毫無疑問地,全知全能者知曉他的全部。
那麼,什麼才是他内心真正想要的呢……在這裡,在天國……或在塵世,在地獄……
就在一片純白的籠罩中,拉結爾的思緒随着池水神聖的頻率一同進入了空蕩蕩的虛無,他陷入了一種無知無覺的狀态。
意識既無來處也無歸處,隻是在漫無目的地遊弋……
在這虛無中,他捕捉到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在說:
「“……你既聽從妻子的話,吃了我所吩咐你不可吃的那樹上的果子,地必為你的緣故受咒詛。你必終身勞苦,才能從地裡得吃的。
地必給你長出荊棘和蒺藜來,你也要吃田間的菜蔬。
你必汗流滿面才得糊口,直到你歸了土,因為你是從土而出的。你本是塵土,仍要歸于塵土。”①
……
“你們且向東去吧,出了這園子。從今往後,必要耕種那自出之土。”」
出了這園子……必要耕種……那自出之土……
這是……造物主的聲音……
拉結爾的意識回歸,他清醒了。
看了看這些池水,他明白了什麼。
從羊奶一樣的水中出來,他身上的一切完好如初。沒有一顆水珠能在他的衣袍上停留,他快速從聖殿離開。
踏出聖殿,他剛想鍊接沙利葉,就見對方從别處飛了過來。
“你沒事了?”沙利葉一靠近就問,落地後打量了一下他。拉結爾卻輕輕扶住了他的肩膀,嚴肅地對他說:“快,讓我去伊甸園,我要去找人類。”
沙利葉愣了一下然後說:“他們已經……我正想告訴你,天父已經下令讓人類離開伊甸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