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不會咬人的。”
緩過神來的黎臻大聲道。
可劉富貴哪裡聽得進去?哭嚎着跑,最後躲在他娘身後,哭的鼻涕都出來了。
劉富貴的娘當即脫下鞋子,作勢要打大黃,黎臻趕忙跑過去保住大黃。
“别打它,它不會咬人的。”
方才劉富貴舉拳頭像是要打黎臻,大黃才會護主,否則平日裡從不亂叫。
宿家院裡正鬧騰着,隔壁的嬸子走了出來,本想是來看看怎麼回事,但餘光瞥見自家雞窩,當即嚎了一嗓子。
“我家雞呢?哪個不要臉的偷我家五隻雞了?!”
趙嬸子養了五隻老母雞一隻大公雞,如今隻剩下大公雞躲在雞窩裡,瑟瑟發抖,像是被吓到的模樣。
沒過一會,附近的幾家都說家禽丢了,大家夥湊在一起讨論是怎麼回事,路上人多,劉舅母也不敢做的太過分,惡狠狠的瞪了黎臻一眼,随後問道:“宿星把狗藏哪了?”
“我說了啊,沒有狗的。”
小孩睜着一雙清澈漂亮的眼睛,可謂人見人愛。隻是劉舅母看見這麼漂亮的孩子,就覺得顯得自家孩子長的蠢,于是越發不喜。
“小小年紀還撒謊是不是?”
劉舅母走了過來,她長的壯實,面容又嚴厲,彎腰過來帶給黎臻強烈的不适感,小孩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這時候趙嬸子快走進步進到院子裡,趕忙把黎臻擋在身後。
“我說劉家媳婦,阿臻說了,沒見過你家的狗,可能已經回你們自己家了,要不你回去找找?”
“沒回去!”劉富貴被父母捧着慣了,說話沒大沒小,對趙嬸子喊道:“和你有什麼關系啊?”
趙嬸子嘿了一聲,當即不滿。“劉家媳婦,按理來說你都該管我叫聲嫂子,這孩子是不是得叫我嬸子?他就這麼和長輩說話?”
“富貴,閉嘴!”
劉家媳婦也要臉,說了兒子一通後讪讪的笑:“讓嫂子見笑了,實在是因為狗丢了,我們一家都着急。”
“你方才也聽見了,我們附近幾家都丢了家禽,我猜啊,說不定是哪個混賬東西幹的,偷雞摸狗!”
“是啊,天殺的,我家就一隻雞,還沒長大就被偷走了!”
衆人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說話,劉家母子也不好再咄咄逼人,灰溜溜的走了。
另外一邊,宿星什麼活計都沒找到,走着走着,就來到小聾子家附近,瞧見他正在院裡生活,似乎要做早飯。
“小聾子!”宿星喊人。
這回小聾子聽見了,看見他後擡手招呼他過去。
宿星進了院門,小聾子家裡的弟弟妹妹湊了上來,一聲疊一聲的喊哥哥,還有個問黎臻什麼時候來找他玩。
“等過幾天的。”宿星說道,“近日外面不太平,你們幾個也要聽話,莫要出門亂走,知道了嗎?”
這些話小聾子早就教導過,因此都乖巧的點頭。
“你吃飯了嗎?”
一家子都是孩子,連個廚房都沒有,就在院子裡随便生個火堆,架上一口鍋,直接做飯。
鍋裡熬的粥煮沸了,翻滾之間湯水清亮,米粒甚少。
宿星皺眉,問道:“你們早上就吃這個?”
不等小聾子作答,有個孩子湊過來脆生生道:“每頓飯都是粥啊,宿星哥哥,你留下和我們一起吃飯吧。”
宿星沉默。
片刻後他問小聾子:“你上次在賭場不是偷到錢了嗎?”
小聾子嗐了一聲:“别提了,都給老幺抓藥吃了。”
那就是沒剩錢的意思了,否則他不可能給孩子吃清湯寡水的粥。
宿星沒多留,匆匆去往鎮子上,咬牙量了一小袋米和一小袋面,給小聾子送了過去。
“挖點野菜一起吃,省糧食。”
小聾子眼眸有點紅,“你放心,等我有錢了就立刻還你。”
倆人是彼此唯一的朋友,自然知道對方過的是什麼日子。
誰都不好過,誰都活的艱難。
賭場都不開了,宿星隻得挖了點野菜回家。
走到籬笆牆外,就看見院子裡亂糟糟的,小孩正撅着屁股收拾地上,旁邊大黃嘴裡叼着掃帚,竟然在掃地!
“黎臻,怎麼回事?我剛走多久,你就把院裡弄這麼亂?”
宿星本就心情煩躁,看見家裡亂成這樣,心情更不好,語氣也帶着煩躁。
“不聽話小心我把你送回黎家去!”
他說着也跟着收拾,把牆角處規整好,又把歪倒的籬笆牆扶起來。
等轉過身時,就看見小孩眼睛紅了一圈,兩隻手搓在一起,眼神怯怯的看他。
“你不要我了嗎?”
小孩聲音小小的,說話聲音發顫,眼中漸漸湧現出淚光。
黎家塌了,黎家所有人不知道去了哪裡,把她抛棄了。如今,她隻能跟着宿星,如果宿星再不要她,那便當真無處可去。
宿星正心裡不痛快。
這些年家裡一直被他收拾的幹淨,就是盼着哪天爹娘突然回來,看見幹幹淨淨的家會覺得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