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廖大夫的原話。

黎臻覺得牧野很可憐，于是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小孩站起來還不到牧野大腿，坐下更是小小一團，粉雕玉琢可愛的孩子。

原本緊繃的心情在看見黎臻時得到緩解，牧野随手給了她一把櫻桃。

“家裡樹上結的。”

早上孫婆子摘了許多，牧野不要她硬是塞他手裡。

紅彤彤的果子，各個都是飽滿的，黎臻乖巧的道謝，笑彎了眼睛卻不吃。

牧野問：“怎麼不吃，不喜歡嗎？”

小孩聲音稚嫩的回答道：“想和宿星哥哥一起吃。”

小孩子最不會撒謊了，黎臻喜滋滋的捧着櫻桃，雖然不停咽口水，但真的一顆都沒偷吃，等宿星忙完了，倆人坐在一起，你一顆我一顆的分享。

沉默的牧野笑了笑。

後來，牧野就不來酒樓上工了，他專心靠打獵掙錢。宿星接着在酒樓洗碗，不過打獵也跟着一起。廖大夫知道倆人不會發生危險後就不跟着去了，在家幫忙照料黎臻。

天不亮就去打獵，等天光大亮後回來，打回來的獵物大多是兔子野雞等。雖然不多，但每日都有一兩隻，賣出去後分錢，每天都能分到至少二十文。

宿星覺得極為滿足，不過也确實辛苦。他正是長身體的年紀，飯量越發的大了，怕酒樓人嫌棄，不敢多吃，偷着把帶來的饅頭啃完，也算能吃飽飯。

這天打獵後賣完東西，宿星和牧野分開回家。宿星回去路上看見了小聾子，他正捂着肚子，步伐緩慢。

“小聾子！”宿星喊他。

小聾子耳背聽不清楚，宿星便小跑着追過去，拍了他肩膀一下。

小聾子轉過頭，臉色發灰，吓宿星一跳。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小聾子哎呦哎呦的叫喚，道：“肚子疼。”

“疼成這樣還不去看病？走，我帶你去找大夫。”

小聾子還不想去，但是沒有宿星力氣大，宿星索性背着小聾子回家去找廖大夫。

診斷之後，廖大夫皺眉道：“不是小問題，要吃藥調理。”

見孩子太小，他沒說實情。實際上小聾子病的厲害，怕是治不好了。

“不吃了，”小聾子揮揮手，努力露出一個笑容，卻是比哭還難看。

“我沒事，宿星，謝謝你，廖大夫，也謝謝你。”

生病看診抓藥，都是要錢的，可小聾子沒錢，也不想花錢。

宿星哪裡不知道他怎麼想的？當即把剛掙的四十文掏出來，全部塞進廖大夫的手裡。

“我出錢，廖大夫，麻煩你治好他。”

這些日子宿星忙的很，還沒來得及告訴他自己去打獵的事情。小聾子驚慌失措，以為他的錢是不正當途徑得來的，更不能花。

宿星堅持要治小聾子，倆人争執時候宿星氣的大喊：“難道你要不管三個孩子了嗎？”

院子裡頓時安靜片刻，然後便是小聾子的抽泣聲。

小聾子越哭越傷心，黎臻也湊了過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小聾子是她認識為數不多的朋友，于是也眼睛紅紅的。

宿星隻得安慰他們兩個，說會掙錢給他看病。

“等我病好了去掙錢還你。”小聾子抽抽涕涕的道。

幾個孩子在面前哭聲這樣，廖大夫哪能無動于衷。當即把錢還回去，還說會給小聾子看病。

宿星心事重重，在琢磨着要不要和牧野一樣辭去酒樓工作，這樣倆人可以在山裡呆上一天，說不定能打到更多，到時候小聾子吃藥的前也就有了。

宿星猶豫不決的地方在于，雖然酒樓給的錢不多，但他帶黎臻過去，倆人隻在家吃早飯，中午和晚上都是在酒樓吃，省了不少錢，而且這份收入是固定的，雨打不動，打獵則是存在不确定性，搞不好空手而歸。

越想越睡不着，翻身的時候聽見小孩輕聲道：“宿星哥哥，你睡不着嗎？我給你講故事吧。”

自從在酒樓上工後，宿星就和東家打過招呼，酒樓燃盡的蠟燭都被他收集回來，積少成多做成新的蠟燭，晚上就在屋裡點個亮，免得小孩看不見害怕。

所以黎臻爬起來，看見宿星睜眼看屋頂，她湊了過去。

“宿星哥哥，你眼睛黑黑的。”

起早趟黑，小少年眼下一片青黑。

宿星嗯了一聲，就聽小孩聲音糯糯的道：“宿星哥哥，你不要這麼辛苦了，好不好？”

宿星嘲道：“不辛苦怎麼辦，誰掙錢？”

誰能想到有一天他還要養仇人家的孩子，真是天意弄人。

黎臻撓撓頭，半響之後像是下定某種決心似的握緊拳頭。

“我決定了，從明天開始隻吃一頓飯，宿星哥哥，你不要太辛苦了，可以嗎？”

“小屁孩，誰差你吃那一口飯？”

宿星嘴上嫌棄的樣子，翻過身背對黎臻，嘴角卻是翹起來的。

小崽子，沒白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