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趙老太哭天喊地,這麼會兒就暈了兩次,全靠鄰居掐她人中,才勉強醒來。
“你們幹什麼啊?鎮長,鎮長你要給老婆子做主啊!”
趙老太的哭喊聲被隔絕在外,鎮長也沒心思去聽,因為他現在全身心都關注在屋裡的趙秀才身上。
趙秀才今年才二十出頭而已,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那時候被宿星救回來雖然虛弱,但沒多久就能下地,不少鄰居都見過。可後來就沒再見過他了,直到現在——
不着寸縷的趙秀才被繩子綁在床上,雙眼緊閉,身上覆一層薄綠。
鎮長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長青苔了?”距離甚遠的門口,有個人探頭小聲道。
所有人不敢湊近,牧野謹慎踏步向前,彎腰看了看後,低聲道:“不是,是從身體裡長出來的綠芽。”
肩膀上,手腕上,貼着皮肉冒出來。
趙秀才的身體猶如土壤,這些嫩綠的細藤蔓破土而出,纏繞全身,就連脖頸上都覆蓋起來,像是一截長滿新芽的老樹根。
“這……這是什麼回事啊?”饒是見多識廣的鎮長也一陣膽寒。
牧野想起來宿星曾說過的事情,估摸着趙秀才和大黃狗一樣,體内留有邪祟附着的藤蔓,但大黃狗沒什麼事情,倒是趙秀才竟然催化長出這麼多……
門口的黎臻早就害怕的躲在宿星身後了,緊緊拉着宿星衣服。宿星朝房裡看完後,心下也跟着一沉。
怎麼回事?他也想不通這是為什麼。
這時候院子裡傳來一陣喧嚷聲,有個大嗓門的嬸子吆喝道:“哎呀,趙大娘,你家的雞鴨鵝都哪裡去了?我記得開春時候咱們兩家一起孵的,有好幾十隻呢!”
黎臻對雞鴨鵝更好奇,大眼睛朝外面望。趙老太嘴唇蠕動,竟然說不出話,倒是有個眼尖的瞧見了什麼,尖叫一聲。
“啊——”
原本的養雞鴨鵝的窩棚旁,有個小小的鼓包,幾片潔白的鴨羽從土裡透出來。本該是稀松平常的小事罷了,但是趙家情況莫名,衆人直覺不對。
有個膽大的走過去,拿起一旁的棍子撥開上層的土,等裡面事物出現後,衆人面色變幻,一時間院子都安靜下來。
“宿星哥哥,你看。”黎臻捅了捅宿星的後腰,指着院子讓他瞧。
十幾隻雞鴨的屍體被翻出來,血色混着泥土,最底下的甚至已經開始腐爛,散發陣陣惡臭。
“這是怎麼回事啊?”
“誰知道了,趙大娘,你說說,你們家的家禽為何都死了?”
趙老太幹癟的唇抿着,一副不想說的架勢,旁人也拿她沒辦法。
翻動的家禽屍體散落,宿星瞧見了什麼,心中有個不好的答案。
“小孩,你在這等我。”
宿星說完就從堂屋走了出去,黎臻心慌害怕,便也忍不住跟出去。但還沒邁出腳,就想到宿星說要她聽話,于是生生停下來,站在門口扒門往外瞧。
宿星已經走到家禽屍體旁了,借用棍子後,把一隻鴨子屍體翻開看,随後瞳孔微縮,立刻喊人:“牧野!”
屋裡的牧野飛似的跑了出來,宿星面色嚴肅,指着這些屍體:“你看,所有的家禽脖子上都有洞。”
一隻兩隻興許說明不了什麼,可所有的雞鴨鵝都是這樣而亡,讓人很容易聯想到邪祟附體的藤蔓。
牧野彎腰仔細查看,最後點頭道:“應該是這樣。”
把這一發現告訴鎮長,加之屋裡趙秀才身上的嫩芽,衆人立刻明白事情嚴重性了。
“趙大娘,事已至此,就算你不說我們也能查出來,所以不要做無畏的抵抗,隻有告訴真相,我們才能幫你。”
趙老太跌坐在地上,像是一株幹巴巴的植株,緊緊閉着唇,一副不想說的模樣。
宿星皺着眉頭,回憶起之前來趙家的情形,那時候趙秀才明明能走動,還能給他指點,怎麼短短不到十天,就發生如此巨變?
“那些雞鴨鵝是被你兒子吸血而亡,是不是?”牧野忽地開口。
這句話猶如水落油鍋,頓時翻騰起來,所有人嘩然,不一會就議論開來。
有那膽大進屋看過趙秀才的,立刻接話道:“莫不是你兒子變成邪祟,你在供養他?”
“沒有!你胡說!”
一提到兒子,趙老太的情緒明顯激動起來,面紅耳赤的争辯道:“他隻是不愛吃飯,隻是喝點血,怎麼了?喝血犯法嗎?我自己家喂養的雞鴨鵝給兒子吃不行嗎?”
趙老太越說越激動,旁邊的兩個婦人趕忙來按住她,掙紮之間,黎臻看見了什麼,拽着宿星衣角讓他彎腰,然後小聲說了一句話。
“牧野。”宿星聽完後直起腰,叫來牧野。
宿星聰慧,知道自己年紀小說不上話,索性将發現告訴牧野。牧野聽完之後面色一凜,當即朝趙老太走過去,猛的拉住趙老太的手,拉起衣袖。
“趙大娘,能說說你手腕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