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哥哥，你還喝嗎？”

咕咚咕咚喝了兩碗的牧野搖頭：“不喝了，謝謝阿臻。”

“不用謝的。”

小孩似乎對這句謝謝很受用，笑彎了眼睛去接水壺，然後又倒滿了水，認認真真的道：“牧野哥哥你喜歡的話就多喝點，我把水壺放在這。”

“倒也不必如此。”

“牧野哥哥你說什麼？”

“沒什麼，哎，宿星回來了，阿臻，把這壺水給他送去吧。”

“對，外面太陽這麼大，宿星哥哥肯定口渴了，我去給他送去。”

牧野暗自松了口氣。

宿星是出去賣野豬肉的，現在鎮子大亂，酒樓飯館收的少，才賣出去半扇，剩下的半扇他們留了一半自己吃，其餘的宿星想零散往外賣，所以一早就出門賣肉，晌午才回來。

叫賣一上午，宿星又渴又餓，當小孩捧着水碗出來時，他想都沒想，直接仰頭喝了。

“今天的水好像有點甜呢？”

宿星喝完砸吧嘴，這才看清碗底的東西。

“好喝吧。”黎臻美滋滋的邀功，“裡面是蘿蔔須須，還給牧野哥哥喝了兩碗呢！”

“不是什麼都能泡水喝，”宿星有點生氣，“他在養傷，更不是什麼都可以喝。”

宿星認為牧野如今的傷勢全是他造成，因此羞愧内疚，對牧野極好，如果是他喝了也就罷了，牧野也喝了？

萬一對傷勢愈合産生不利影響怎麼辦？

大日頭曬的小少年一腦門的汗，面紅耳赤，胸膛劇烈起伏：“小崽子，你怎麼胡來！”

“我沒有，我就是……”

不等黎臻說話，宿星就快步往屋裡去，趕忙去詢問牧野情況。院子裡，黎臻噘嘴，一臉委屈。

“鎮子裡亂套了，不少房子倒塌，也死人了。”

牧野說自己沒事，詢問外面的情況，宿星坐在床邊給牧野說現在的狀況，“廖大夫在幫忙看診，百姓們受傷人數不少，因此商鋪都歇業，估摸着得過幾天才能恢複如常。”

牧野躺在床上，他受傷的腿用木闆固定住，底下墊了一個枕頭，稍稍擡起。他不喜歡躺着，靠在床頭和宿星說話。

“我的腿一時半會好不了，這是我家的鑰匙，去堂屋西北角找一個陶瓷罐子，裡面是稻谷，伸手往裡掏，裡面有錢。”

牧野動不了，近日都要在宿星家裡修養。宿星的情況牧野是知道的，負擔一個黎臻已經很吃力了，自然不能叫他養着自己。

牧野這些日子打獵掙了一些錢，零零總總加起來也有半貫錢，拿出來貼補家用，夠他們一起生活月餘。

牧野琢磨，還要再想想掙錢的法子。

“不用，我有錢。”

在宿星看來，把牧野養好是他的責任。

小少年挺起瘦弱的腰闆，認認真真的道：“你就放心在這養傷，錢的事情不用擔心，野豬賣了不少錢，我還留了許多豬肉，一會就腌上到時候慢慢吃。還有，我可以進山打獵，你放心，我有神婆給的護身符，而且不往林子深處去，就在周圍打些兔子什麼的。”

牧野擰着眉頭，明顯是不贊同。

宿星在他開口之前就堵住他的嘴：“我力氣大，就算不去打獵，也能找到其他掙錢的活。”

話裡話外都是要掙錢養他，牧野不免覺得心中溫暖。

思忱片刻後，牧野緩緩開口：“那也得把錢拿過來，否則家裡沒人容易遭賊。”

“對對，”宿星道：“我一會就去取。”

與十八歲的牧野相比，七歲的宿星就是個孩子。但是牧野沒有拿他當小孩看，在他說出自己養家計劃後，牧野甚至對宿星肅然起敬。

有勇有謀，如果這孩子出生在世家大族，将來肯定有一番大造化。

“小聾子也在幫忙嗎？”

“對，受傷人數不少，廖大夫自己忙不過來。而且現在小聾子是廖大夫的徒弟，也能學到不少東西。”

世上人性就是如此，當小聾子隻是個孤兒時，不少人笑話他逗弄他，拿他當個消遣。那些調皮搗蛋的孩子們還會仗着他耳背欺負他，用石頭扔他。

但現在，小聾子遊走各處幫受傷百姓上藥包紮，年紀小學東西極快，手法從生澀變的熟練，衆人對他刮目相看，還有人會把從家裡拿來的熟雞蛋送他表示感謝，不由分說往小聾子手裡塞。

小聾子說不出心中奇異的感覺是怎麼回事，熱乎乎脹脹的，嘴角的笑容就沒落下過。

晚上忙完，小聾子跟着廖大夫來宿星家裡，放下藥箱後，小聾子端水過來，道：“師父，水打好了。”

廖大夫滿意點頭，邊洗手邊點評小聾子今天的表現，前面都是誇贊的話，見小聾子咧嘴笑，廖大夫怕孩子飄飄然，便說了幾句敲打的話。

“我知道了師父，我會更加努力的。”

臨走前去找宿星，宿星剛把野豬肉處理好，總共腌制了五條肉，挑了一條最肥的給小聾子，道：“你拿回去和孩子們慢慢吃。”

宿星把剩下的肉放在屋檐下高處挂着通風，小聾子跟過來，神秘兮兮的道：“宿星，你猜猜我今天收到什麼了？”

宿星挂好最後一條肉，轉頭看他：“有人打你了？”

小聾子總去賭場偷錢，被抓住就是一頓毒打。這些年沒少挨打，所以宿星下意識的說出來。

“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