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才十五歲,我怎麼這麼忙?
紀娍欲哭無淚。
一旁的李至看見紀娍緊緊皺在一起的眉頭,還以為她生了病,便立刻跑到屋子裡拉着趙氏婦出來看,“娘,紀娍好像生病了……”
事情的真相已然明了。
劉婆子看起來也比方才平靜了一些。
因為從陳六的身上搜出來了幾張當鋪的約子,其中恰巧就有個被當掉的銀镯子是裡長家前些日子丢的,陳六也隻能認了罪。
當下,就隻剩下陳寡婦還不住地嚷嚷着要再見見紀娍……
事已至此,後面的事情就和這些婦道人家沒什麼關系了,趙五娘和李三花聽見李至說紀娍好像生病了,就擺了擺手讓何氏和趙氏婦這些帶着孩子的先離開。
“娍丫頭,你可别睡着了……”回去的路上,何氏緊緊地握着紀娍的手。
“伯娘,我嘴笨,說了不好聽的你别往心裡去。”
趙氏婦猶豫了一小會兒,終于開了口。
“我瞧着娍丫頭今日是……”
“可憐見兒的,磕破頭好了還沒幾個月……這又……”
“千萬别再受了驚了,伯娘,你回去後記得點幾根香送一送……”
“哎,我曉得怎麼做……”
幾句話說完,就到了紀娍的家門口。
“怎麼聞着有股藥味,誰生病了還是受傷了?”
聽見趙氏婦的話,紀娍抽着鼻子聞了聞,果然呢,一股藥味,難不成是郎中來過了?
昏昏沉沉了一路的紀娍突然間就有了精神,扯着步子往屋裡走。
那個姑娘還沒醒,紀枝一直守着,她瞧見紀娍一身泥滿頭水的回來,就立刻下了榻去拿熱帕子找淨衣服。
“郎中來過了?”紀娍接過帕子抹了把臉,胡亂地擦了擦頭上的雨水就進了竈房,“藥也是他家裡拿的?”
“驅寒的,他家裡有,李信跟着去取了兩副。”
紀老三正在煎藥,何氏也正忙着要将晚上的野菜粥放到火上重新加熱。
“你那個寶貝閨女病了?傷了?”何氏雖然陰陽怪氣的,但這卻是紀娍到這兒以來少見地聽她主動提起紀枝。
“祖母,你來……”
何氏用勺子推了推鍋裡的粥,就放了鍋蓋,跟着紀娍進了裡屋。
“這……這又是撿回來的?”何氏兩眼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祖母,小姑今日不是亂跑,她是看快要下雨了,拿了傘去接我們的。”
“她想早些接到我們,就走了林子裡的那條路,那路多難走啊……”
“這個姑娘就是她在林子裡遇見的,小姑不忍心留她孤零零一個人在那裡,就一直在那兒守着她,給她撐傘。”
“祖母,您是最知道要與人為善的,若是今日是您在林子裡瞧見了一個這麼小姑娘,您肯定也會把她帶回來的吧?”
紀娍把那個姑娘額前的頭發撥開,讓何氏仔細地看了看她的臉,“祖母,瞧她的衣着打扮不太像是咱村子裡的人呢……”
何氏湊近瞧了一眼,“不是,絕對不是咱村子裡的人。”
“孩子都像父母,若是咱村子裡的,我一眼就能看出她爹娘是誰了。”
“粥好了。”
“祖父喊咱去吃飯了。”
“小姑,你吃了夕飯了麼?”
紀枝搖了搖頭,“沒吃,等一起吃。”
“小姑,祖母今日用我帶回來的野苋菜烙了好幾張餅,還叫咱倆一塊兒吃呢。”
“你個小崽子,我可沒這麼說過……”身後的何氏朝着紀娍的後腦勺輕輕地蓋了一巴掌。
“哎喲……疼……”
“祖母,你又忘了人家腦袋還沒好全呢……”
“餅……你吃……”
“小姑,好幾張呢!我又不是豬,怎麼能吃得下……”
“行了,趕快吃了粥好歇覺去了,這都醜時了。”
何氏把粥和餅放到紀娍和紀枝的面前,自己則是端着藥碗出了竈房。
裡間,那個穿着緞衫帶着銀镯的姑娘已經醒了,正縮在牆角一臉警惕地看着何氏和她手裡的藥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