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起床的時候，看見竈房門是開着的，她心裡正納悶難不成是那楊将軍已經起來了，恰巧李至就出來搬柴火了。

“二小子？你怎麼會在這兒？”

聽見聲音，李至忙不疊擡頭，兩眼放光看着何氏，喜道：“何祖母，您起了？那我去喊我娘過來同您一起忙活……”

伴着李至的腳步聲，竈房門口又探出來兩顆腦袋：“祖母，我們也在呢。”

“這大冷天兒的，你們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呢？”

“早些起床幫祖母包包子呀，竈台我們已經生起來了，水也坐上去了。”紀娍小跑兩步湊到何氏跟前：“祖母，楊将軍也在等着包子呢。”

何氏瞥了一眼紀娍頸間的麻布，轉身走回屋裡拿出了一個東西。

紀娍定眼一瞧，竟是藥，紅色的釉面盒，圓形的……和隋言意給她的那個一樣，她有些納悶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間的錢袋子，她的分明還在。

“這是昨兒晚上，楊将軍給的。”何氏小心翼翼地拆開紀娍頸間的麻布，為紀娍搽了藥，而後又小心翼翼地用麻布将傷口給包上。

做好了這些，何氏才提起腳往竈房裡走去。

她一走進竈房，就瞧見楊奪錦正舉着燒火棍蹲在竈台前頭燒火，那麼大塊頭的一個人就坐在一把又矮又小的木凳上，那場面多少有些滑稽。

“這種活怎麼能讓您幹呢？”何氏走到楊奪錦的面前，拿過他手中的燒火棍子：“娍丫頭，你快些去你趙嬸子家把你祖父喊來……”

“哎呀，伯娘，不妨事的，我們在營裡什麼都得做。”楊奪錦起身奪過燒火棍，又蜷着身子坐了下來。

何氏見他添柴控火确實遊刃有餘的，便不再與他客氣，就挽起了袖子準備往鍋中下米，不料被匆匆趕來的趙氏婦給攔了下來：“伯娘！你别煮粥了，我在家裡已經熬上了，我來給你搭把手，咱快些把包子給包出來就行了。”

“那行，那娍丫頭你去窖裡裝碗腌菜……”

“不用娍丫頭去，我已經讓李至拌了白頭菜了。”

“李至？”

“啊！伯娘，我們家二小子用起竈房來可比我厲害多了，也不知他像了誰了？”趙氏婦一邊說着一邊擀皮：“那小子貪嘴，但是也沒白貪，啥都做的比别人好吃些，同樣的涼拌白頭菜，放的東西一模一樣，偏他做出來的要好吃一些。”

“等下他拌好了，您嘗嘗看……”

“那我可就等着了。”何氏笑着應聲，手裡的動作卻沒停，她捏起一張皮兒熟練地窩在左手手心，又擓了一勺餡兒填到中間，再打褶捏口，不消半炷香的時間，包子已經包了半屜了。

紀娍也學着何氏的樣子，捏皮兒、填餡兒這些簡單的倒是不在話下，可打褶她是怎麼都學不會，索性直接團了起來，做出來圓滾滾的跟個饅頭一樣，同樣半炷香的時間，就團了兩個。

李至拌好菜過來，看了一眼蒸屜，一臉疑惑：“怎麼……還有饅頭呢？”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笑成了一團，就連紀娍都忍不笑出聲來。

天還未大亮，紀家的竈房裡已是歡笑聲一片了。

竈房外面，雪還在下着，雖說勢頭已經小了許多，可地上還是積了厚厚的一層，就連村裡那條已經封了凍的河也被雪給蓋了個嚴嚴實實，融入茫茫大地已然讓人看不出蹤迹了。

天地一色，兩間竈房，幾縷炊煙，熱粥小菜，剛出鍋的羊肉包子，每一個進了竈房的人臉上都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早飯結束時，這場雪也結束了，紀娍、隋言意、李至還有小婵和楊奪錦一起踩着厚厚的雪出了門。

這趟去百旺鎮，紀娍給何氏的說法是隋言朵想要在紀家多留幾日，所以隋言意要回家去告知一聲。

而隋言朵是住在他們紀家的，所以他們紀家的人理應一同前往好讓周夫人能安心……

“可雪都封了山了，你們出不去啊！”何氏一個勁兒擺手，不同意他們出去犯險：“就非得今日麼？昨日那蓋天大雪，周夫人肯定知曉的。”

“祖母，我們幾個不走山路……”紀娍指了指不遠處的楊奪錦。

何氏看了看紀娍，又看了看楊奪錦，但她顯然沒明白紀娍的意思，她皺着眉一臉不解：“不走山路？”

一旁趙氏婦率先反應了過來，她蒼白着臉一臉擔憂：“娍丫頭，能行麼？要是被人發現了……”

“祖母，嬸子，那楊将軍可是營裡的副将呢，再說了，不還有隋言意在麼？他可是隋将軍的兒子。”

“對！你瞧，我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趙氏婦看了一眼依舊一臉疑惑的何氏，湊到她耳邊說了些什麼。

聽着趙氏婦的話，何氏先是一驚，慢慢地神色緩和了下來。

“伯娘，嫂子，你們倆就放心吧，凡事兒都有我呢！”楊奪錦笑呵呵地湊了過來：“我一定好好地帶着他們回來，我還等着喝您做的羊肉湯呢。”

“沒問題，你們什麼時候回來。”何氏勉強地笑了笑。

“我們……什麼時候回來？”楊奪錦故意提高了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