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言意早已不再是那個剛滿十七歲的少年了,他站在紀娍的對面,秋日的風翻進他身後的窗子,墨色的發帶翻飛,月色的衣角飄蕩,豐神俊朗,玉貌清揚。
紀娍被這樣好看的一張臉盯得心慌意亂,她磕磕絆絆地回了句:“這麼長時間不見,油嘴滑舌的功夫倒是長進了不少,你是同誰學的這些?”
“是裴容川,這樣的話他還教了我好多。”隋言意委屈道:“他說這樣的話對女子最是中用了。”
在獵場這些日子,裴容川可是沒少找他喝酒,一日裴容川将他灌醉之後,從他口中得知了自己與紀娍的事情,自那之後,便時時傳授他一些撩撥女子的訣竅。
“有什麼用呢?她都已經成親了。”隋言意無比郁悶地把面前的那杯酒一飲而盡。
“隋耿,你不會真想過要娶太康府那位姓紀的姑娘吧?”裴容川驚訝道:“你們的身份相差如此懸殊,你祖母若是知道了,隻怕是會要了她的命。”
“有什麼用呢?她都已經成親了。”隋言意酒喝了不少,可話卻翻來覆去隻會這一句。
“大丈夫何患無妻。隋兄,若是你再次遇見了心儀的姑娘,可千萬别又隻會觀望了。”
聽到這裡,紀娍樂不可支道:“這話當真是三皇子講與你聽的。”
隋言意無奈地點頭道:“就是他。”
紀娍強忍着笑意,心想“原來這三皇子竟是個理論大師,講起來是一套又一套的,可分明他自己見到了鄭襄漪,腦袋就是一片空白,想必是什麼理論都用不上的吧”。
瞧見紀娍這番忍俊不禁的模樣,隋言意隻以為是那裴容川故意教了些錯誤的給他了,遂小心翼翼地問紀娍:“他那些話可是有何不妥?”
“确實有些不妥,”紀娍收起笑容,道:“心愛之人這個詞太重了。”
“那什麼樣的人才能擔得起這個詞?”
紀娍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隋言意轉身走到窗前,看着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心中的酸澀苦楚也逐漸熙熙攘攘了起來:“太子又送了裴容川一把鹿角彎刀。”
“那把刀?”
“我還沒來得及看,”隋言意伸手接下了一片落葉:“他府中現在已有太子送的三支長劍兩把彎刀了,還有兩柄匕首,一柄在你手裡,另一柄在二皇子手中。”
“二皇子?”紀娍心裡暗叫不妙:“那柄匕首得拿回來。”
隋言意翻轉手心,落葉由他手中飄下:“嗯,是得拿回來。”
“娍兒,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是不是與你那個世界有關?”隋言意逆着光站在房間裡,紀娍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聽不出他的語氣。
離開紀家茶樓之後,隋言意徑直去了裴容川的府邸,趁着夜色将那些刀劍帶了出去,送往了紀家。
“這些鑲金嵌玉的,看上去值不少錢呢……”李至指着面前那堆東西,滿腹狐疑:“它們……當真有問題?”
紀娍拿起那把鹿角彎刀看了又看,除了上面刻着的奇怪花紋,便再無其它不妥之處了,她把那些刀劍收好藏起來,喃喃道:“那把匕首也得找回來。”
她看向李至:“隋言意呢。”
“他把東西給了我就離開了。”
“什麼話也沒說?”
李至看了一眼紀娍的眼色,沉默着點了點頭。
“不過,娍兒,你當真能請得動東客公子到我們茶樓起場子麼?”
“你放心好了,我敢這麼說,自然就有辦法。”
上次與這位東客公子作别時,他留了個地址給紀娍:“若是你想好了,就送封信到這裡。”
可能那位東客公子怎麼也想不到,紀娍送來的信竟是工作邀請函。
“所以,你隻是想讓我在這座茶樓裡擺幾日場子?”
“我一路風塵趕到這裡,是要上班的?”
“你放心,我們紀家會給你開出最豐厚的報酬的。”
東客一臉無可奈何:“場子……容我休息兩日再起。”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紀娍一臉谄媚:“三日也行。”
“這座茶樓?”
“是我姑祖母的?”紀娍給東客倒了一杯茶,走到他對面坐了下來:“我祖父并非是太康府人,他出生在定遠府,幼時與家人走散……”
“我這位姑祖母尤善經營,所以最後祖輩就把定遠府的茶山留給了我兩位伯公,把京城的茶樓留給了我這位姑祖母……”
“除了自家茶山上的茶葉,我那兩位伯公還要把定遠府所有的上等茶葉收購下來送往京中茶樓……”
定遠府的茶葉頗具盛名,而在整個京城裡頭隻有紀家能買到定遠府的上等茶葉,所以紀家茶樓的生意一直都不錯。
“去年,京中新開了一間茶店,那茶店的掌櫃也是定遠府的人,他使了些下作手段,拉攏了大部分定遠府的茶農……”
茶葉供應出了問題,紀家茶樓的生意變得大不如前。
紀媤姑祖母為了經營好這間茶樓選擇終身未婚,本以為能不負所托,可以好好地把茶樓交到下一代人的手裡的。
可沒成想,困局突然就找上門了,這位姑祖母急壞了身子也沒想到什麼可行的辦法……
恰逢定遠府的一位侄孫女要成親,紀媤覺得這是個難得能讓久别重逢的家人團聚的機會,她便給太康府去了封信,讓他三哥哥一家也去了定遠府。
在定遠府,得知紀家的茶樓遇上了問題,紀娍不解地問道:“茶樓中隻有一種茶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