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娍和隋言意遲人一步走出了隋老夫人的院子,正好碰上了要來隋老夫人這邊撈人的周姃。
瞧見紀娍和隋言意兩個人面色如常,周姃終于吐出一口氣:“娍兒,你沒事吧?”
紀娍搖了搖頭:“周夫人,您忘了,我可是有些小聰明的。”
“可把我給擔心壞了。”周姃在過度緊張之下,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紀娍的玩笑話,她拉着紀娍的手,繼續追問:“意兒的祖母同你說了些什麼?她……可有難為你?”
“沒有,周夫人,您放心吧,我做生意這麼久了,最會的就是與人打交道了。”紀娍沖着周姃乖巧地笑了笑,連着對她說了好幾次安心……
“那就好,”周姃笑着道:“走吧,朵兒一直在等你呢。”
“是嗎?那我可得走快些,我也好長時間都沒見過朵兒妹妹了。”
“娍兒姐姐……”隋言朵如往常一樣雀躍地喊了一句,卻沒有再像往常一樣滿心歡喜地朝她飛奔而來,而是低着頭娴娴靜靜地在隋老夫人的凝視下緩步走來。
見到如此小心謹慎的隋言朵,紀娍不由地心中一驚,她趕忙迎了上去:“朵兒妹妹,今日是你的生辰,我祝你歲歲年年,萬喜萬般宜。”
“謝謝娍兒姐姐。”隋言朵被那寒森森的目光給盯得渾身不自在,與紀娍隻寒暄了兩句,就讓人帶着紀娍去席桌前坐了下來。
這場席面是為了給朵兒慶祝生辰才辦起來的,所以來的大都是朵兒想邀請的人,按理來說,朵兒此刻應該高高興興的才對,可紀娍卻莫名覺得在場的所有人之中就數朵兒最不開心……
紀娍坐在最後面,看着隋言朵黯然的背影以及隋老夫人無時無刻不在審視的目光,也無心去吃些什麼東西了。
旁邊的紀媤看見了,還以為是紀娍方才在隋老夫人那裡聽見了什麼不入耳的才這般心不在焉,她放下筷子沖着隋老夫人撇了撇嘴,在心裡狠狠地罵了句“老物可憎”……
隋老夫人并未注意到紀媤這些動作,她隻一門心思地盯着隋言朵等着挑她的錯,鄭襄漪看不下去了,主動開口為隋言朵解圍:“隋老夫人,身體可還好?”
“勞三皇妃記挂,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撐些日子。”隋老夫人拿起帕子擦了擦嘴:“你祖母呢?這些日子可好?”
“好,前些日子還說想與您見上一見呢。”
趁着鄭襄漪與隋老夫人說話的功夫,隋言朵才稍微能松口氣,她拿起茶杯想喝口水,可不怎麼的一個沒拿穩,茶杯當的一聲落在了桌子上,濺了她滿臉水……
“連杯茶都拿不起來,真是笨得不成樣子……”
“這麼多客人在呢,還不快快收拾了,等什麼呢?一點規矩也沒有,你母親成日都教了你些什麼?”
周姃此時并不在場,故而隋老夫人罵起隋言朵來更加肆無忌憚。
“朵兒妹妹,”鄭襄漪就坐在隋言朵身邊,她一個箭步跨上去,把隋言朵扶了起來:“臉可有被燙到?手上呢?”
隋言朵搖了搖頭,彎下腰準備去收拾桌面上那一片狼藉,鄭襄漪把她拉住,指着隋老夫人身邊那位像是在看戲一樣的嬷嬷,道:“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來收拾了?都快做了一輩子下人了還尊卑不分呢?”
範嬷嬷被鄭襄漪這話給噎得滿臉通紅,她轉頭看了一眼隋老夫人,可發話的是三皇妃,當今皇後的旁系血親,縱是隋老夫人也不好說些什麼,隻給範嬷嬷支了個眼色,讓範嬷嬷收拾桌子去了。
“襄漪啊,”隋老夫人故作親昵地喚了一聲,指着身邊的位置,道:“快坐下,不就是打翻了一杯茶麼,不打緊的。”
“不打緊?”紀娍再也忍不了了,她氣沖沖地走到隋言朵身邊,拿出帕子給她擦了擦臉:“既然不打緊,那老夫人方才是在氣些什麼?”
說罷,她扶着隋言朵到一旁坐下,又蹲下來給她擦手,溫聲道:“茶杯打翻了,扶起來就是了。”
“我這不是想改改她那毛毛躁躁的性子麼?”隋老夫人對紀娍這番舉動頗為不滿,但紀娍畢竟是客人,在這麼多人面前,總得做一做樣子,她尴尬地笑了笑之後就不再言語。
旁邊的範嬷嬷卻接着道:“今日姑娘能打翻茶杯,明日她就能打碎碗碟,這要不了多久,她能把家給拆了……”
“若是我們老夫人現在不好好管教管教,等她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可怎麼辦呢?”
“呀!”紀娍從桌子上拿起一個茶杯,捧在手裡:“我竟不知,這小小一個茶杯能有這麼嚴重的後果……”
她沖着範嬷嬷招了招手:“這茶杯寶貴成這個樣子,你可得替你們主家收好了。”
不等範嬷嬷有所反應,紀娍就松開了手,茶杯落在地上碎成一片。
鄭襄漪強忍着笑意,指着範嬷嬷罵道:“你這刁奴難不成是想要把你們主子的家給拆了?”
範嬷嬷被吓得趕忙跪在了地上:“是她松手了……她松手了茶杯才碎的……”
“連個茶杯都接不好,還攀誣起客人來了。”周姃回來時剛好聽見範嬷嬷的話,她本就看那範嬷嬷不入眼,成日在隋老夫人耳邊說三道四不提,還沒個做下人的樣子。
她指了人帶範嬷嬷下去受罰,怎料隋老夫人不樂意,竟拍桌而起:“我兒子早就該休了你這妖婦。”
隋言朵聽到這裡,猛地一激靈,她連忙起身跪在隋老夫人面前:“祖母,是朵兒不對,您千萬别同我父親說……”
“朵兒,你怎麼了?”隋言朵這個舉動把紀娍吓得不輕,她連忙彎下身子把隋言朵扶了起來。
“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朵兒身體有恙,我先帶她下去休息。”周姃穩住自己的心神,給宴席上的客人賠了禮之後就帶着隋言朵離開了。
隋老夫人不屑地翻了個白眼:“裝腔作勢,也不知是在演給誰看。”說罷,她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金簪,裝出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對着客人笑了笑:“讓各位見笑了,小門小戶出來的生的女兒也是見不得大場面的,也不知我兒子怎麼就看上她了……”
“大家别管她們,吃着喝着,吃着喝着。”
她環顧四周,眼睛在紀娍身上落了下來:“看來我們将軍府的飯菜不合那些為商之人的口味,那就把她們的位置撤了吧。”
紀娍站在隋言朵方才下跪的地方,冷笑道:“不必了,我自己走便是了。”
“你自己?”隋老夫人搖了搖頭,指着紀媤,挖苦道:“還有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