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娍兒,你知道麼?”這日吃了晚飯,李至興沖沖地跑了來。
紀娍從書案後面擡起頭,問道:“什麼?”
“太康府今年十月份就下雪了,”李至邊說邊把手中的信拍在了紀娍面前的書案上,“還不止一場呢。”
“什麼!”紀娍的心猛地一墜,她慌忙把那封信拆開來看。
“我說……”李至不耐煩地敲了敲書案,“太康府上個月下了好幾場雪……”
信是小婵寫的,裡面東拉西扯地講了一大堆,紀娍甚至都能想到小婵在寫這封信時周圍是個什麼樣子……
她的祖母何氏和趙嬸子肯定是緊緊地圍在旁邊交代個不停,她的祖父紀老三和李山叔隻能坐在門口,偶爾才能插嘴說上兩句,而李信哥哥他肯定是抱着長夏在一旁幫忙研墨……
紀娍飛快地把信翻閱了一遍,看到最後才看見說太康府十月份已經下了三場雪了,有許多山都已經被大雪封了,府城裡的積雪過了好些時日才化。
“李至,”紀娍低地地喚了一聲,“我得回去一趟。”
“去哪兒?回鋪子裡?是有什麼東西落在那兒……”
“太康府!”紀娍打斷李至,重新坐在了書案後面,她把寫了一半的花茶方子放到一邊,又拿起一張紙寫起了信。
“這信是?”
“給東客先生寫的。”紀娍頭也不擡,接着道:“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夢到過太康府遭了雪災麼?”
“記得,你說因為那場雪,死了好多人,你後來買棉花做棉衣棉被也是因為這個夢。”
“我心裡不太安穩……”
李至歎了口氣,“那我陪你回去?”
“不行,我們的鋪子總得有人照看……”紀娍看了李至一眼,輕聲道:“也許我那個夢就隻是個夢呢?”
“這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可你一個人上路,我不太放心,而且那鋪子,我自己也不知道……”
“可以的,李至,你一個人也能經營好那間鋪子的。”紀娍放下毛筆,站起身,像是自言自語般說了句,“而且我也不會一個人回去的……”
次日一早,紀娍就同紀媤說了要回太康府的事。
“你要回太康府?”
“我找人做的那批棉衣棉被都做好了,我想回去看一眼。”
“對對對……去年你說過一次,想要做些棉衣棉被送給窮苦之人……”紀媤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去年秋日才說的,到今天已經做好了?”
“嗯!做好了!”
“鋪子怎麼辦?”
“還有李至在呢。”
紀媤端着茶杯想了想,道:“好!那我給你安排車馬和人手,什麼時候動身?”
“越早越好。”
“姑祖母,陸掌櫃也是太康府的,我之前聽他說起過他一直都想回家看看,我這次能不能把他也帶去……”
“陸掌櫃?”
“對!反正他現在也隻是在鋪子裡閑坐着,不如讓他跟我一塊兒回去。”
“哎……”紀媤歎了口氣,“你說他比我也大不了幾歲,怎的就得了呆症呢?”
“他跟了我這麼些年,從沒出過差錯,誰能想得到呢?“
“若非是那日他拿走算盤後,你提醒他去找個大夫看看,怕是直到今日他自己都不知道呢……”
“就是因為陸掌櫃從沒出過差錯,平時才想不到這裡,”紀娍頓了頓,“反正他孫女已經接了他的差事,他閑着也是閑着……”
“如果他願意,那自然是沒問題的。”
“不過,”紀媤話鋒一轉,“隻你們倆是不行的,萬一路上遇到了什麼危險,你們是應付不來的…… ”
紀娍點點頭,“那是自然,我找了個會些拳腳的,到時候他會跟着我們一起前往太康府。”
“那人是什麼來曆?”
“姑祖母可還記得當初到茶樓說書的那位?”
“那位東客先生?”紀媤不由地一驚,“他還會拳腳?”
“應該說拳腳功夫還不錯……”紀娍扯着嘴角笑了笑,心道“更确切一點來說,是他手下人的功夫還不錯……”
回去的路上,紀娍把這事情當作閑話講了出來,東客先生不悅地看了她一眼,“倒也不必分得這麼确切。”
紀娍啧道:“好歹是事實,也不算屈了你,若是假話……”
東客先生認命般舉起了僅剩的那一隻手求饒,“是,不算是屈了我。”說罷,他扯着缰繩追上紀娍,“馬車裡坐的那個是誰?”
“是陸祖父,茶樓的掌櫃……也是我精心挑選的,到時候要負責照管還有核驗物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