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什麼味道啊!”老趙神色微變,對着空氣就是用力一嗅。
“好像是包子?”友人老孫也不甘示弱地跟着大聞幾口。
“是包子。”四人裡最愛吃的郝東來——老郝滿足地喟歎一口氣,當即笃定道:“這就是包子味。”
他鼻翼微動,涼風卷席着微熱的早餐香從拐角處撲面而來,直往他鼻子裡鑽去。
濃郁的,熱氣騰騰的熟面粉香,讓他情不自禁地咽起了口水。
他們四個人做了大半輩子的同事、舍友、朋友,一個眼神交換彼此就能看懂對方心中所想。
“真香啊。”郝東來摸了摸自己凸出來的肚子,樂呵呵地建議道:“咱們去前邊瞧瞧?”
“走。”老趙把手中的長劍往背後一甩,幹脆道:“去前邊看看。”一來他們四個還沒吃早飯呢,過去正好把早餐給解決了。
二來,他想去看看到底什麼包子能做到這麼香,香得他連移民局給的糟心回複都短暫地抛在腦後了。
“我想起來了。”一旁的老孫激動地拍了拍自己光亮的腦門,他隐隐想起前兩天在小區門口瞧見的傳單,道:“好像是個年輕人開的早餐鋪,叫什麼紅的。”
聞言,郝東來嘶了一聲。腳步不受控制地放慢,也恍然道:“聽你這麼說,我也想起來了。”日日紅早餐鋪嘛,前段時間總有個娃娃臉年輕人在道口發傳單。
“行了,有什麼話去了再說。”四人裡帶着黑框眼鏡,為人最幹瘦的老王不滿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他悶不吭聲地來了一句,“我難得有食欲,都給我快走兩步。”
誠如老王所講,近些日子他總是食欲不振。
細究起來,這個毛病十多年前就有了苗頭。
年輕時他忙着工作。沒時間把心思浪費在吃飯上。大多都是有什麼吃什麼,隻要能填飽肚子就行。
郝東來當時不解,還勸他人生在世不就是為了美食嗎?吃呗,為啥非得抑制自己的食欲。
那個時候老王不以為意。
他有着自己的打算:抑制食欲,一方面他可以節省時間用在工作上,獲取更大的成功和進步。另一方面還可以保持體型省得三高找上門來,且還能省下金錢用于養老。
何樂而不為?
他随口搪塞道:“吃東西什麼時候不能吃,賺了錢以後退休了想吃什麼吃什麼呗。”
可惜啊,都不等他退休,胃病比三高先找了上來。
多年不吃早飯、不定點不規律的進餐,嚴重傷害了他的胃。
貫穿了他大半個人生的飲食習慣讓他于三年前做了一場胃部大手術,自此之後他本就單薄的食欲更是寥寥無幾。
再者,他年紀也大了。
就算偶爾有食欲,有想吃的東西,也不能像年輕時逮住什麼吃什麼。
胃能不能受得了另說,光說這生冷辛辣過甜過酸過膩的食物,吃下去後他牙也受不了啊!
“得嘞,都快走!”好友接連應道。
老王舔了舔嘴唇,淺笑着沒有回應。
他昂首闊步地和三位好友兩兩并排往接口走去,頂着涼風,背負着鍛煉用的長劍。
他們步履匆匆,和數個上班族擦肩而過。老王微回頭望去,心中忽生出一種未退休前和三位好友一同打拼事業的激情、滿足與淡淡釋然來。
四人距離日日紅早餐鋪距離不遠,至多隻有一百來米,隻是隔着一條馬路,需要穿過天橋走過去。
遠遠的,幾人在天橋上越看那早餐鋪越熟悉。雖是大變了模樣,可位置上總給人一種熟悉感。
老孫這人記性最好,他道:“那不是劉大脖子的房子嗎?”這一處的房子都屬于自建房,算是第六區最早的居民區了。
而劉大脖子這四人都不陌生,之前他就在這兒開早餐鋪。
但早餐鋪沒開多久他就把房子賣了,落荒而逃似的卷着鋪蓋回了老家。
後續聽聞好像是得了重病,已經去世了。
“還真是劉大脖子的房子。”老趙也瞧見了,他語氣飄忽,“那...那不就傳聞中鬧鬼的那處屋子嗎?”老趙突然感覺自己也沒那麼餓了。
“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郝東來可不管這些,“什麼鬼不鬼的?”
“那是我們不會喘氣的兄弟!”
對于一個吃貨,還有什麼比吃東西更重要?
前邊就算是刀山是火海,他今天都必須把這頓飯給炫嘴裡!
“怕什麼?”郝東來鼻子裡喘着粗氣,窮兇餓極道:“快走!”
“......”
“一共一百元。”
“您的東西拿好了,慢走。”
“堂食的話往裡走就行,裡邊有座位。”
“......”
早餐鋪的生意比蕭雨歇預想中的要順利得多,被香味吸引過來的人裡頭總有願意花錢買包子的。
另外,二十元的包子在他的世界确實算得上天價,可這個最低工資四千八的小世界裡。
二十元的包子,雖貴,但咬咬牙跺跺腳還是消費得起的。